进了宁姚那间屋子,裴钱很快就拉着小米粒离开。
陈平安落座后,直愣愣看着宁姚。
宁姚就喊住了刚刚出门的裴钱和小米粒,说聊聊天。
小米粒蹦蹦跳跳返回屋子,裴钱一脸无辜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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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里边,那处山巅,一位十四境和一条飞升境,结果就只有一栋茅屋,估计还只是老瞎子的栖身之所,大概也算那修道之地,如今收了个只认半个师傅的开山大弟子,那么总得有个落脚地儿。
还真不是李槐过不惯苦日子,而是走江湖走多了,尤其是跟在裴钱身边走那一遭,听多了江湖里边五花八门的骗术,也见多了山下武把式的讨生活不容易,怎么看自己都像掉进了个江湖骗子窝,见那黄衣老者腿脚利索,为了打造一座崭新茅屋,东跑西奔,劈柴砍木,据说还是一位堂堂飞升境大修士,做着这些个勾当,谁信?反正李槐不信。
当时只看得李槐心生恻隐,难免心疼这位龙山公老前辈的勤勤恳恳,以及……居无定所,李槐就说新茅屋弄两间屋子,咱们一起住,而且他可以搭把手,一起搭建个住处,反正能遮风挡雨就成。
结果那黄衣老者一听李槐要帮忙,就跟起了一场大道之争差不多,老人义正言辞,死活不让,说少爷是千金之躯,双手岂可触碰这些下作活计。还说他哪敢与少爷住一块儿,只会打搅少爷的读书,而且篱笆栅栏那边,其实挺凉快的。
于是在那老人忙活的时候,李槐就蹲在一旁,一番攀谈,才知道这位道号龙山公、暂名耦庐的飞升境老前辈,竟然在浩然天下游荡了十余年,就为了找他聊几句。李槐忍不住问前辈到底图啥啊?老人差点没当场淌出十斤辛酸泪当酒喝,低头劈柴,神色落寞得像是座孤零零山头。
原来这位黄衣老者,虽然如今道号龙山公,其实早先在蛮荒天下,化身无数,化名也多,桃亭,鹤君,耕云,加上如今的这个耦庐……听着都很雅致。
只是每次李槐都不知道老前辈哪里说错了,就会莫名其妙响起一连串爆竹声,然后被迫现出原形,满地打滚,要么被那半个师父的老瞎子一脚踹出山顶。就这么坎坎坷坷的,好不容易等到茅屋建好了,果真只有李槐一人的住处,因为对屋成了李槐的书房,李槐瞥见那些让人头疼的书籍后,结果老人还问他缺啥书,可以帮忙找来补上,再珍稀的孤本善本,只要是在蛮荒天下有,那就都没问题。李槐当时就觉得这位老前辈混江湖混不开,是有理由的。我李槐像是一块读书的料吗?
今天在那书房屋内,又给自己取了个化名“吴逢时”的黄衣老者,今天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都没敢打搅自家少爷治学当圣贤,沉默良久,见那李槐放下手中书本,揉着眉心,老人由衷佩服道:“少爷年纪不大,心境真稳,果然是天生神异。不像我,这大几千年的岁数了,真是活到狗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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