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脸上那些缓缓渗出的血迹。
真不是陈平安假装不在意,是真的浑然不在意,反而有些熟悉的安心。
于是陈平安说道:“白嬷嬷还是以九境的身形,递出远游境巅峰的拳头吧?”
纳兰夜行在凉亭里边憋着笑。
老妪也有些笑意,根本没有半点恼羞成怒,好奇问道:“陈平安,你跟我说句老实话,除了十境武夫的九境三拳之外,还挨过多少宗师的打?”
陈平安想了想,“还被两位十境武夫喂过拳,时间最少的一次,也得有个把月光阴,期间对方喂拳我吃拳,一直没停过,几乎每次都是奄奄一息的下场,给人拖去泡药缸子。”
纳兰夜行哭笑不得。
老妪摇摇头,收了拳架,“那我就没必要出拳了,免得贻笑大方。总不能因为切磋,还要大半夜去准备个药缸子。”
她虽然曾是十境武夫,却止步于气盛,这与她资质好坏、磨砺多寡都没有关系,而是错生在了剑气长城,会被先天压胜,能够侥幸破境跻身十境,就已经是极大的意外,如果说外边浩然天下的剑修,在剑气长城眼中都不值一提,那么她也听过一位圣人笑言,浩然天下的纯粹武夫,可谓足金足银,每一位十境山巅武夫,底子都稳如山岳。
所以白炼霜这辈子没什么大遗憾,唯一的不足,便是未能与十境武夫切磋过。
陈平安其实说出那句话后,就很后悔,立即点头道:“足够了,白嬷嬷的拳意拳架,就已经让晚辈受益匪浅,是晚辈从未领略过的武学崭新画卷。”
纳兰夜行轻轻点头。
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也是个会说话的。
老妪笑逐颜开。
陈平安突然之间,侧过身。
老妪转头怒骂道:“老不死的东西,有你这么偷袭的吗?”
纳兰夜行只是望向陈平安,笑道:“这就是我们这边玉璞境剑修都会有的飞剑速度,躲不掉,很正常,但是只要有了这么个躲避的念头,就已经相当不错。”
陈平安抱拳行礼。
从头到尾,陈平安就根本没有看到那把飞剑。
老人挥挥手,“陈公子早些歇息。”
老人从凉亭内凭空消失。
老妪也要告辞离去。
陈平安却笑着挽留,“能不能与白嬷嬷多聊聊。”
老妪满脸笑意,与陈平安一起掠入凉亭,陈平安早已以手背擦去血迹,轻声问道:“白嬷嬷,我能不能喝点酒?”
老妪笑道:“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只管喝,若是小姐念叨,我帮你说话。”
陈平安取出一壶糯米酒酿,喝了几口后,放下酒壶,与老妪说起了浩然天下的纯粹武夫,当然也说了藕花福地那边的江湖见闻。
偶尔还会站起身,放下酒壶,为老妪比划几下偷学而来的拳架拳桩。
老妪多是在听那个朝气勃勃的年轻人说话,她笑容浅浅,轻轻点头,言语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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