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穹窿,笼盖四野,呆立恍惚,仓皇四顾,断墙残垣,纷乱凄迷。
风苍苍兮,寒雪冷冰;人迷惘兮,四下无言。
大无畏者,野心侵袭,双目所见,无不为利益,乃至昏乱迷离、无畏无惧,抑或是,生无可恋,视肉身为桎梏,无惧者,不留念、不珍惜,挣脱樊笼,是为大自在。
只是皇城脚下,面对风暴的众多人们,瑟瑟发抖、或者震惊的手足打颤,围城,需要莫大的力量和勇气,而围城失败,则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敢于围城的、敢于看戏的人,其出发点,必定是无所畏惧。
只是,带给他们无所畏惧的核心人物,就在眼皮底下扑街了,那么,先前那颗无畏的心,便开始大打折扣了。
无极剑圣站在简陋的房子前面,自然看不见现场四处奔散的人们,也看不见赵信提了铁血枪,悄悄的下了楼去,更看不见鲜血阎罗惊喜的逆人流而上、冲着要去抢夺剑魔的尸体,而隐藏在暗处的那些浪人和别有所图的观众,就更不可能被知道了。
无极剑圣,只是颓废的收回手,重新背在身后,然后轻轻的扬起头颅,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的天空,那片缥缈的远方,虽然苍茫,但是却十分干净,易大师老迈的眸子,似乎要洞穿这隔开了千万里的距离,可是,睿智如他,也仅仅只能做到洞悉,洞穿?还是说要碎裂虚空而去?可惜,这似乎真的只能存在于大侠小说之中。
易大师就这么久久的凝望着,浩渺宽广的天际下,无穷无尽的穹顶内,大地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厚实和辽阔,国度也远不如英雄豪杰们意料中的那样悠久和牢固,至于皇城,高高的皇城,其实渺小不可见,而站在皇城之内的诸人,更是卑微的,如同一阵清风中的落叶。可是,有谁在意呢?人们只争朝夕,胸中丘壑,手里兵器,人心不死,纷争不止。
是谁说过,人心无穷大?人心的确可以辽阔,辽阔的远胜天空和大海,但可悲的是,人心之大,大到自身其他的东西远远不能匹配了,那样只会是一场悲剧。人心不足,私欲膨胀,又岂是个人之力可以扭转的?个人在这无情无穷的**面前,何其悲壮!同样是辽阔的胸怀,野心家在厮杀,厮杀之后便是荣耀,而守夜人呢,他们会选择阻挡,难道这就是命运和抉择?
易大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依旧睁着眼睛,出神的看着浩浩荡荡的天宇,自言自语的说道,“到了最后,我们,都不过、只是尘土罢了。”说完无极剑圣便轻轻地合上了眼睛,再也不能多看这世间一眼。
黯然**者,唯别而已。
黑子就这样看着这个老人站在风中,一动不动,黑子的感知中,老人似乎和这天地融成一体,不分彼此了。望着老人的背影,樱呆呆的,不说一句话,虽然以前发誓过,今后不会再掉一滴泪水,可是,一滴、一滴、又一滴,眼泪根本忍不住,一滴滴滚落了出来。这泪珠儿,滴落尘土,仿佛一记铁锤砸在石头上,顿时发出巨大的敲击声,这敲击声如此之大,冷静如黑子,也亲耳听到了。
黑子在心里叹一声,等到转过头,一张梨花落雨的俏脸便映入眼帘,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哀伤而不舍,悲痛而无声,眼泪沿着小脸儿,从长长的睫毛下、一滴滴滑落,似乎要涌出悲伤、流尽不舍;红红的嘴唇、被雪白的牙齿紧紧的咬住,似乎这样才不会发出声来,才不会打扰到老人的休息;只是那一对消瘦的肩膀,却忍不住轻轻抖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赶出诸多心绪,让内心重归宁静。
这一刻,黑子似乎忘记了郭大胡子在湖心小亭的评价,只是想起了那个翻墙而去的绯红色背影。黑子也似乎忘记了小姑凉的调侃和顽皮,只能看见这张安静而哀伤的、流着泪的脸。
黑子似乎真的忘记了和这小姑凉真的不熟,只是不由地、颤抖着伸出手来,默默地将小姑凉拉过来、抱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