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将近四年的生活,她不再快乐,比在随州过贫苦日子时还不快乐。
程玉璋越来越沉默,跟她的交流甚至都数得过来。
随着他不断晋升,身上官服的颜色越来越深,她有点怕他了。
常常她睡着了他还没回来,她起来时,他已经走了。
记得有一次晚上她都睡着了,突然感觉有人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身体发烫酥麻,睁眼,发现程玉璋正伏在她身上,意图与她行房。
她被他那黑如松墨的眼神吓哭,那晚程玉璋也没有继续,他走了出去,一晚上都没回来。
她没那么宽心,给他准备妾室,她猜他应该去了外面的烟花场解决。
她感受到她与程玉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到最后半年她身子垮掉,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更加不常见他。
后来意识渐渐模糊,连清醒的时候都少了。
她听到不知哪个下人路过她的窗户时,说程玉璋快要娶张阁老家的嫡次女为妻。
她感慨自己竟然跟母亲同样的命运,糟糠妻,糟糠妻,男人上岸第一剑,先斩糟糠妻!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再去京城寻他!
一时间江春月内心从凄凉到愤恨,千万神思心头绕。
“大小姐,奴婢冒昧问,您嫁过去之后,过的可好?”
一声颇为熟悉的女音打断了她的思虑,江春月循声望去,看到一梳着髽髻,穿着青比甲,着绿裙的丫鬟。
是琪清。
琪清是她生母冯氏在时,在路上遇到的,她的叔父正要卖她,见她可怜,就买了回来,自小就陪着她长大,是生母为她选的贴身丫鬟,可是后来受王氏挑拨,她就将她贬为了二等丫鬟,基本就与她见不着面了。
没想到前世程玉璋去京城后,所有人都在传她被抛弃了,连王氏都不装模作样给她送东西,反而是这个丫头,冒着被打的风险,多次给她送吃得来,身上还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去京城之后,还曾托人打听过她,只听说早就吊死了,她为此难过了好久。
她忽的有了一个主意。
没有回答琪清的提问,江春月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询问道:“琪清,你愿意跟我走吗?”
琪清愣住,微张着嘴看着她,一副错愕的样子。
江春月有些不确定了,自己到底日子不好过,与其让琪清跟着自己吃苦,还不如放她在江府当二等丫鬟,起码吃穿不愁。
“我就是随口一说。”江春月放开了她的手。
却没想到琪清重新抓住她的手,对着她跪了下去,双目垂下两行泪:“不,奴婢只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奴婢本来不招小姐喜欢,不敢相信小姐想要带琪清走,琪清愿意,奴婢愿意继续伺候小姐,请小姐答应了吧,就当是让奴婢报答先夫人的救命之恩!”
江春月也十分感动,“可我现在日子过的清苦,你若跟我去了,不如在江府享福。”
“奴婢愿意吃苦,奴婢不怕吃苦,只要能跟着小姐,伺候小姐,奴婢什么都愿意!”
琪清说着,松开她,双手撑地,竟磕起头来。
江春月大惊,连忙双手扶她起来,看她一会,热泪盈眶,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琪清,哽咽答应。
主仆二人哭了好一会,让刚进来的樱桃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