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萧仁目视前方,漠不理会来人,也没将那几个箱子看进眼里。
副将又言:“将军说时间紧迫,婚事从简,不用写什么婚贴定什么婚约,只要天下人看见姑娘嫁给了将军就足够,姑娘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的,请姑娘收下。”
副将说完就带着人离去。
梅萧仁还站在门口,神色如夜风一样冰冷。
“夫人,这……”侍卫看着那些箱子犯了难。
梅萧仁转身进府,只道:“别管它,去请姚府尹来。”
入夜,梅萧仁与姚府尹在花园里商议了一个时辰。
姚府尹手里有一万府兵,是魏国公将禁军握在手里之后,她用自己的俸禄和积蓄养的亲兵,此事只有她和姚府尹两人知晓。在她仍是府尹、姚府尹还是府丞的时候,她曾给他去过一封信,信上提及的就是此事。
她这么做,本是在两府之争做准备,盼着能让相府如虎添翼,没想到最后竟会用在逃离上。
商议完所有,梅萧仁径直去了一个地方,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她点了几盏烛火,屋里渐渐亮堂起来。
这里每日都有人打扫,窗边的坐榻和案几一尘不染。他走的前一天晚上就抱着她坐在那儿,与她说了好些话。
月亮照入轩窗,梅萧仁走到坐榻坐下,孤零零地坐在月光里。
她俯下身趴在案几上,即便知道身边无人,也依然启唇相问:“我这么做对吗?”
果然没有回应……
梅萧仁在顾楚钰的卧房里坐了一宿,月华被晨曦驱散,天亮了,还是没有谁来给她一个准信。
她打开房门出去,外面云淡风轻,府里一切如旧。
梅萧仁不停地差人去兵部打听,得到的结果都是“未归”,派去游说的人至今没回来,让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打算。
太阳还没落山,兵部那边终于来了人,说的却是六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叶知还请了那位姓莫的将军入城赴宴。
梅萧仁站在湖心亭里,望着平静的湖面,一言不发。
她从县令升到上京府尹,经历过死里逃生,犯过欺君之罪,遇上过无数的艰难险阻,没有一次怕过、畏缩过。她以为世上没有什么困境能将她击垮,直到现在……
现在她觉得她已无路可走。
梅萧仁唤来侍卫,吩咐:“告诉姚府尹,照昨日说的做,天黑之后即刻送殿下离京,如果可以的话,护送殿下去找相爷。”
“那夫人呢?”
梅萧仁凝眸道:“我不走,也不能走,外面的人都盯着我一个,带上我谁也走不了,何况我留下还能拖住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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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会去城南接新娘,夕阳西下时,梅萧仁仍在相府里哪儿也没去,没有梳妆,更没有换什么衣裳。
她站在盈台阁楼上,凭栏眺望万里斜阳,倏尔收回目光,看向楼下庭院,目光散去,似看见他缓缓走来,拾起她遗落的手绢,望着她笑言:“你人怎么没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