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丰扒着木栅,饶有兴趣地问:“我要是一天不说,你们是不是就一天不敢杀我?”
梅萧仁心下喟叹,看来她低估了楚子丰的厚颜无耻。
“这样吧,你把我哥叫来,我跟他谈,你们女人家做不了主。”楚子丰笑意不减,又意味深长地说,“一家人嘛,没什么不能好好商量,只要他把你还给我,再顺便给点高官厚禄,我肯定一五一十交代。”
梅萧仁转身就走,已然不想再多说一句。
楚子丰上一次进大牢是栽在她手里,那时楚混混只是个怕天怕地怕官府的痞子,被关在县衙大牢都急着求饶,如今蹲着上京府署的大牢却面不改色心不跳……
究竟是他胆儿肥了,还是在背后给他撑腰的人另有手段能护他无事?
“小梅儿,别走啊,咱们又是一年多不见,让我好好看看你呀。”
梅萧仁脚步不停,反手就将手里的团扇砸了过去,“滚!”
团扇直直地飞向楚子丰的脑门,不过被木栅挡下,掉在了地上。
“啧啧啧,小姑娘还是这气性,爷喜欢。”楚子丰眯眼一笑,蹲下身拾起那把团扇,摸了摸扇面,拿到鼻前深嗅一把,“香!”
梅萧仁和姚府尹去往公廨,打算听姚府尹仔细讲讲早上的事,刚走到院子里就见官员们都候在外面,敛声屏气,站得规矩。
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不用想都知道谁在里面。
梅萧仁进屋,见楚钰坐在厅堂正前喝茶,走到他身边坐下问:“相爷来见楚子丰?”
顾楚钰摇头,放下茶盏道:“从宫里出来,顺路接你回去。”
“从皇城到这儿,叫顺路?”梅萧仁忍俊不禁。
顾楚钰转眼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顺不顺路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你。”
屋里站着府尹府丞,外面还有一帮子官吏,见状都齐刷刷地埋低了头,万不敢看相爷和夫人你侬我侬。
梅萧仁轻咳一声,本想提醒丞相大人要注意场合,岂料他不仅毫不介意,还握起她的手,牵着她离开了府衙。
马车驶离上京府署,车上梅萧仁独自思量了一阵,道:“那个指使楚子丰告状的人应该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世,他想借此大做文章?”
“无妨,我从未觉得我的身世见不得人,姓顾并非荣耀,姓楚也不是耻辱。”
梅萧仁点了下头。
他不是皇族,不像亲贵那样靠着血缘就能有与生俱来的光华。皇帝要是不姓江,皇位就得换主人,相府能握住权势,靠的老丞相先前的运筹帷幄,而楚钰能稳坐丞相之位,凭的是他自己的本事,与血缘承袭无关,所以身世不是楚钰的软肋。
“什么都看得淡,难道世上没有一件事能威胁到你?”
“有。”顾楚钰扶着梅萧仁的肩,将她揽入怀中,轻言,“你就是我的软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惜没有谁赌得起。”
梅萧仁摸了摸顾楚钰的脸,既钦佩又宠溺地道:“谁算得过你。”
上次魏国公告发她花钱买官,将她下狱,最后的结果是她毫发无伤地出来了,而魏国公府白白折几员大将,元气大伤,若非利用叶知的身世获了军心,国公府只怕十年后都爬不起来。
一个例子就能让企图利用她要挟楚钰的人打消这个念头,连魏国公府都输不起,他们更输不起。
梅萧仁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楚子丰,等他开口?”
“陛下已经下旨,召他明日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