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冷剑归鞘,“你别看我,你看我也没用,我是土生土长的大邺人士,祖籍大邺,听得懂吗?”
“算起来是一家人。”赵无忧意味深长,“你先回去吧!”
“一家人?”廉明不敢置信的望着赵无忧,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赵无忧。她的面相是大邺人士无疑,但是总觉得比大邺的人更五官分明一些,旁的倒也没什么。
可他不知,这大邺的女子是不及关外女子来得身高,她这身高完全超出了此时大邺女子的标准。否则,她这女扮男装也不可能瞒得住这么多人。
可惜,他不知道这赵无忧是个女儿身。
“有些事情,等到将来你会明白的。”赵无忧抿一口梨花酒,“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或许过不了多久,你会回来找我。”
廉明颔首,行了礼转身离开。
走出去两步,他又别有深意的回头望着赵无忧,“赵大人可听说了外头的传言?”
“什么传言?”赵无忧笑问。
“得锦盒者,得天下。”他望着她,眸色复杂,“这事,我只跟你说过。”
“是我。”赵无忧点点头,“消息出自尚书府。”
“我懂了。”廉明一声长叹,“不过我还是选择信任你,我想我大抵也没有退路了。如果巫族的人还活着,那么请替我转告一声,不管怎样我都会遵循我娘的遗愿,誓死护卫巫族的周全。提兰虽然没了,可我还在,我身体流着的是巫族的骨血。”
语罢,他拂袖而去。
及至廉明走出了听风楼,温故才从树梢上落下,面色凝重的坐在了石桌处,一言不发。
赵无忧放下手中杯盏,“都听到了?你觉得他这话有几分真假?”
“不全然是真,但也不全是假的。”温故倒上一杯酒,当下一饮而尽,“我只是有些难受,有些感慨。提兰覆灭了那么多年,巫族也从世上消失了,没想到今日还有人活在这世上。”
“且不管我娘是不是大邺人士,她是你的妻子,是巫族的神女,那就是巫族人。”赵无忧遥望星空,并不去看温故的容脸,“我也是巫族人。”
温故身子一震,凝眉去看那素衣白裳的少年人。
她仰头看着星星,“这大漠里的星光,比京城里的好看。若是能选择,我还是喜欢大漠风光。虽然萧瑟却壮观,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你跟我娘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特别喜欢去看星星,去看月亮?我在荒澜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夜空,真的很好看。”
温故噙着泪,“是啊,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陪她去沙枣林,坐在一块看星星月亮。她会把头靠在我的肩上,我会握紧她的手,想着这辈子都别松开。有时候还会傻乎乎的想着,这太阳若是别升起,能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也是极好的。”
赵无忧回过神看他,这语调中的哽咽是显而易见的。她知道,他在难过,她也知道,这种伤心是一辈子都填补不了的空缺。
是终身遗憾,无法成全。
抿一口杯中酒,赵无忧深吸一口气,她想着自己是否也该做点什么。有些东西真的只是第一步比较困难,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后面的就会水到渠成。
她窥了素兮一眼,放下手中酒杯,“素兮,你去给我再弄一壶梨花酒,到时候千岁爷来了,也能尝尝味道,那厮惯来嘴馋,就好我这点东西。”
“是!”素兮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温故将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低声温柔,“你的身子刚刚好些,这体内寒毒尚未彻底清除,不可恣意,不可大意。这酒以后还能喝,如今就少喝一些,尝尝味道也就罢了!”
赵无忧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吭声。
“怎么了?”温故顿了顿,“我、我就是——就是怕你喝坏了身子,你别往心上去,我不说便是。”
赵无忧敛眸,咬着杯口低低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爹。”
温故先是一怔,然后僵在当场。
她方才……方才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