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在家乡对朝廷委派的官职再三谦辞,但真正上路之后,却是走得极快。
林瀚的长子林榕一路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到了江西,送上了林瀚的亲笔书信。也不知道是老林瀚存心用苦肉计,林俊看到那信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原本是矢志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他顿时犹豫了。而后,林瀚因病致仕,吏部尚书给刘宇占去,这消息又让他义愤填膺,至于林瀚素来看好的张彩投了刘瑾,那就更让他火冒三丈了,当下立时动身启程。这到了半道上,他竟是和焦芳致仕回乡的船不期而遇,素来耿介的他得知之后,在两船相交之际,哈哈大笑了三声,至于是否会气得焦芳吐血,那他也就管不着了。
然而,船过天津卫后突然夜里翻船,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所幸他还不到六十,正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而且在家乡借着丁忧躲开朝廷纷争的这几年,身体底子也打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他碰到了一群长年行走于运河的前纤夫,领头的陈老爹一个猛子跳进河里,须臾便把他救了起来,又是催吐水,又是滚热的姜汤灌了下去,又是厚厚的棉被给他裹了发汗,而其他人则是纷纷救起了林榕以及他的从人。自然而然,林俊便搭乘了他们的船。
虽则没去看大夫,但接下来的一路上,林俊却是奇迹般地并未有任何大碍。此时此刻船到通州码头,林俊两脚踏上实地的一刹那,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众人深深一揖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老夫如今囊中羞涩,只能请诸位一醉。还请诸位莫要嫌老夫吝啬才好。”
众人都知道林俊是奉诏入京的朝廷官员。这一路上,林俊毫无架子地和他们谈天说地,问生计,问家小。问风土人情,便如同邻家长辈一般亲切,因而一时间众人不由得七嘴八舌地推辞了起来。最后还是领头的陈老爹笑着拱了拱手道:“林大人您太客气了,咱们都知道您是清官,又是初到京城,京城大居不易,就算通州的一顿酒亦是极贵的,您还是别和咱们这些人客气了。要知道咱们别的不行。唯有喝酒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那决计和喝水一个样。”
林俊闻言顿时笑了,正打算再坚持一下,决不能亏欠别人救命之恩就径直走人,他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林大人!”
转身望去,林俊见出声叫人的是一个面目陌生的青衣少年。旁边还有个小厮跟着,他顿时有些意外。还不等他思量是谁家子侄,却不料那少年旁边的小厮突然脱口叫了一声爷爷,随即竟快步朝自己冲了过来。这一瞬间,呆若木鸡的他完全懵了,可那小厮却是越过他的身侧,紧跟着,背后就传来了陈老爹又惊又喜的声音。
“阿宝,竟然是你?哎呀。这都一年多没见,你又长高长壮了,我记得你得十七了吧?我刚刚都没认出你来,这是又跟着少爷到通州来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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