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勋知道钱宁这是在表功。偏巧这两件事都是谷大用曾经和他说过的,因而他脸上顿时笑意更深了:“皇上设内厂,原本就是为了给东厂西厂拾遗补缺,外加做他们不能做的事。你既然能查出这些隐情,足可见皇上没用错人,我和刘公公也没举荐错了你。”
钱宁原本做好准备,倘若徐勋追问,他该怎么把事情原委仔仔细细解说一遍,可不曾想徐勋虽是赞了他两句。可竟然仿佛对这两件大事丝毫不关心似的,一时间不禁有些急躁心念一转,他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卑职也是在大人身边学到了几分缜密而已,万不敢当这夸奖。前一件事是罗公公失察,而后一件事却本不该没有结果,而是东厂丘公公刻意隐瞒!”
“嗯?”
徐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见钱宁那眼睛仿佛异常坦然地看着自己,他只是片刻功夫就猜测出了钱宁的用意。大明朝的厂卫从来就没有像正德朝这么多过。锦衣卫之外还有东厂西厂内厂。如此一来,彼此之间交界多了,争权夺利自然就不少。尤其是后掌东厂的丘聚,以及好不容易才捞到提督内厂职司的钱宁,想来暗地里的冲突很不少。
“这事你应该去向刘公公禀报才是。”
钱宁见徐勋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知道这位主儿素来是无利不起早,要像昨晚上打动刘瑾那样打动他,就必须拿出相应的东西来。因而。他立时打叠起了全副精神:“大人,这事情十有**是罗公公不满刘公公在之前两淮事情上的横插一杠子,这才蓄谋做了此事。而丘公公身为提督东厂太监,却给他收拾了首尾。不瞒您说,丘公公自从去年得以执掌东厂之后,与民争利,京城的车马行等等生意被他垄断了大半。甚至还在那些风月之所收买眼线,和锦衣卫的冲突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徐勋斜倚在那个柔软有弹性的靠枕上,听钱宁说丘聚如何聚敛钱财,如何欺压锦衣卫,说得锦衣卫那帮人就像小白兔似的可怜,他心里不由得想倘若李逸风身在这里,是会给钱宁帮腔,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锦衣卫饭碗被别人抢了的苦楚,还是会一口否认,然后信誓旦旦地说锦衣卫如今士气正好,绝非如此不堪模样。他真想着,钱宁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把他的思绪一下子都打断了。
“而且,卑职还听说,锦衣卫都指挥使叶大人,近来卧病在床,情形很不好!而东厂在附近买下了一座院子训练小戏子们,成天吹拉弹唱,这分明是有心让叶大人无法静养!卑职虽然如今执掌内厂,但这世职却是来自锦衣卫,而且当年要不是北镇抚司李大人举荐,也不会有卑职的今天。所以,卑职执掌内厂这些日子,一直都告诫下属不得和锦衣卫相争,所以对丘公公这些举动也实在看不下去。不论于公于私,这东厂还是换个妥当人执掌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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