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凭什么因为王越和汪直李广先后有些关联,就把人一撸到底,连一个说公道话的人都没有?自己不打仗。在背后指摘别人倒来得起劲,徐勋先前送来的折子上有四个字说得极好。那就是设身处地!改明儿是应该轮流让某些官员去西北诸边前线体验一下将士辛苦。免得他们空口说白话指责别人冒功太舒坦了!”
此话一出,林瀚一时忘了自己和张敷华也是悄悄前来看这么一场戏的,立时掀开帷幕说道:“万万不可!”
见那边一行人齐齐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尤其是朱厚照那瞪大了眼珠子的样子。他这才醒悟到自己一把年纪,眼下的行动实在有些莽撞了。然而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镇定了一下心神,从容举步上前去,只是冲着朱厚照微微拱了拱手。
“言官言事。原本是本分职责。若是如此折腾,别人不免会指斥当今无用人之量。”
朱厚照看见了林瀚后头的张敷华,本打算颔首打个招呼,可听到林瀚这话,他就忍不住脸色一黑,随即轻哼一声道:“就因为当今要肚量。就得听凭这些人胡说八道?要知道,当皇帝的深居宫中。又看不到外头究竟是怎么个样子,所以才得广开言路,可言路上一个两个七八个全都是众口一词,偏偏还是偏颇之词,这样下去到耳中的都是不尽不实之词,那还有什么好听的!从前新进士授官必得在六部都察院试职,选外官也先得学习,让他们去西北诸边看看也是应有之义,要是一两个月都受不住,这官也就不用当了!”
林瀚还想再说,觉察到张敷华拉了拉自己的袖子,一把年纪的他不禁默然无语。这时候,张敷华才扫了一眼已经空寂下来的戏园子,轻声说道:“事关重大,还请公子回头先议一议,再缓缓施行。”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道理我当然知道!”
朱厚照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随即才兴致勃勃地说:“我还要去兴安伯府看看,你二人要不要跟着去?”
徐勋人都不在,小皇帝居然还要上兴安伯府,林瀚和张敷华不禁都有些意外。然而,他们和徐勋交情密切是一回事,这会儿和小皇帝一块去凑热闹又是另外一回事。当即林瀚和张敷华就同时借口事忙婉言谢绝,见唐寅和康海行过礼后,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朱厚照,再加上几个跟着的内侍,就这么下了楼去,他们不禁又对视了一眼。
刚刚小皇帝点了两个人的名字,这么说此次捣鼓这一出戏的不止唐寅,还有康海这个状元?这么一对组合……怪不得他们能写出这样的戏来!
刚刚当着两位资历非同小可的大佬的面,康海和唐寅一声不吭,直到出了闲园,跟在朱厚照身后的二人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以说,事关时政的戏是不好写的,尽管明朝没有文字狱,可光影射朝政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深陷泥沼脱身不得了,要不是背后有徐勋,乃至于还有皇帝撑着,他们也写不出那样毫无忌惮的激昂文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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