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东阳谢迁三个有意仔细研读了一番整个奏折,发现是徐勋亲笔,寥寥几笔当中只空口白话保举了几个人,而且文字都是干巴巴的,粹想也不过是虚应故事,实则是不想有人分去这一场泼天的功劳,因而他们三人计议之后便打定了主意。
把徐勋捧得高高的,让这卜子看似捞到大的好处,甚至连锦衣卫都可以让了给他。至于其他人就拖上一两个月三五个月,到时候稍微给些赏赐,如此一来,徐勋之前迁葬尸骨那等笼络人心的招数就再也没法奏效了。到时候他们再为那些将士重评功,自可让人心向背有个转变。可谁能想到,今日这小子先是完全不上当,坚决把掌锦衣卫的这桩大好处给推了,紧跟着又谁也没准备的情况下公然请功!
他到底是小看了人,到底是对方这小小年纪让他生出了麻痹之心!如今看来,只怕那份请功的奏折都是早有预备的东西!
“皇上,徐勋请功的折子已经送到了内阁。不过因其中语焉不详,臣等葬未拟票,预备等到保国公行文过来再作计较。毕竟,此次大军乃是保国公挂印,纵使请功,原本也该是保国公,徐勋此举不免不合规矩。”
徐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谢迁,这会儿就势也不起来,只是抬起头说道:“皇上,所谓语焉不详,完全是无稽之谈,须知臣曾经奏折中附带了详细的四张夹片,历次战事始末清清楚楚都写了!而且,那封请功的奏折是大同总兵府写的,那时庄总兵神参将和杨都堂张公公全都侧,亲眼看到臣封口之后派出了信使。至于谢阁老指斥臣不合规矩,臣确实承认。只是死难将士的遗属仍然等着抚恤,伤残将士正等着朝廷的恩赏,至于其他豁出命去厮杀而又侥幸回来的,是看着朝廷!若是让有功将士流血又流泪,臣就是官居一品也无颜以对他们。臣刚刚所得官职爵位愿意一体奉还皇上,只求给上下将士一个公道!”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说得上上下下悚然动容
—有面色难看的,却也有暗中点头的一、然而,激动的不是别人,却是看到徐勋抬头对他微微眨眼睛的刘瑾!之前徐勋就对他承诺过,会不露痕迹地帮他对付那些老家伙,而现如今果然挑出了这么一桩他求之不得的事!于是,他见朱厚照面色不善,就悄悄弯下腰来,附朱厚照耳边低声说道:“皇上,徐大人的话决计可信,他既说有夹片,谢阁老却坚称没有,那么根子十有**司礼监……”
“所潞导对!”
朱厚照一下子站起身来,也不管自己这嚷嚷有多突兀,他便恼火地说道:“徐勋所言极是,将士们前方浴血奋战,没来由京城坐享太平的人却想着克扣他们的功劳!先把徐勋那奏折和夹片找出来联看,联既然没瞧见,总脱不了是内阁和司礼监有人藏下了!”
谢迁被朱厚照这武断的结论气得直发抖,可是看见皇帝就这么扬长而去,而群臣当中多有侧目,甚至还有人好心地去搀扶了徐勋起来,他不禁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而刘健虽不像他这么冲动,却仍是对李东祖轻叹了一声。
“好心计,好手段,老夫几个倒罢了,可这一次司礼监诸公怕是有人要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