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色俱厉的一席话说得四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也不知道是围观人群中谁率先喝了一声好,一时间,就只听叫好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就连那边坐着听讲的官员们,竟也有人率先抚掌叫好。不是叶广傅容也不是徐俌,而是端坐在一群官当中的国子监祭酒章懋!
徐勋说得慷慨激昂,再加上在日头下站得时间长了,原本就脸色赤红。然而,赵钦却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在徐氏宗祠领教过一回徐勋的牙尖嘴利,可那一次尚没有此时的咄咄逼人,再加上他正春风得意,嘴上输了自有别的办法补回来,又哪会有如今的狼狈?可此时此刻,他被人死死按着跪在被太阳晒得渐渐有些发烫的地上,连挪动一步都是奢求,能做的竟只是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徐勋。
直到吴雄再次一拍惊堂木,四周喧哗声渐小,徐勋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紧跟着说:“家父当初在小子还小时,曾经和太平里沈氏定下了婚约,约定沈氏女成年之时迎娶,结果又是赵钦自恃权势,竟是逼沈家弃婚约嫁女,更不惜以沈氏昔年过失威吓!可怜我那未婚妻年纪轻轻却性情刚烈,在迎亲之日趁别人不备跑下喜轿,竟是在德桥上投了秦淮河!赵钦,你一个七尺男儿,一个饱读诗书的士林名流,竟如此逼凌一个弱女子,你还有什么脸立足于人前,你还有什么脸称自己是儒家子,你……”
说着说着,徐勋便已经掩面低头,竟是仿佛说不下去了。此时此刻,章懋身边的一个老者突然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我林俊误交此等败类,自当上书请罪,但如此斯败类,不但应革除官职,而且当革除昔日功名,追夺当年给妻儿其父的敕封!我愿头一个署名!”
说话的乃是南京佥都御史林俊,素来以刚直不惜忤权贵而闻名。此时此刻他一带头,章懋自是头一个答应,一时一片响应之声。不但如此,四周围的百姓亦是传来了各式各样的大骂声,他们自然不会说那么绉绉的话,有的骂狗官有的骂畜生,有的骂混账有的骂败类,各式各样的恶言恶语如潮水一般冲着赵钦冲了过去。要不是如今旱灾物价飞涨,指不定有人砸出几个鸡蛋泄愤。即便没有这样的锦上添花,日头下跪着的赵钦也已经是摇摇欲坠。
沈光和徐勋统共只是之前在家里见过一次。那时候他满心悲愤无暇多想,只觉得徐勋肯在那时候认下婚事,甚至肯为了女儿出面去应天府衙告状,不愧是有情有义之人。然而,此时此刻头一回领教了这等犀利的词锋,他的心中不觉涌出了无穷无尽的后悔。只世上终究没有后悔药,等到民愤再次平息了下来,无官无职一直都跪着的他这才挪动着犹如灌铅似的双腿膝行上前了两步,突然重重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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