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这习惯被打破了。
有两封从京城来的信,同时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封是她的长子写的。一封是大儿媳妇写的。
两封信,出自不同的人之手,但中心思想都只有一个:为了幼子的婚事。
长子说,给儿子看中了一门亲事,是原来部里同僚韩主事的大闺女。姑娘挺好,就是比朱慕贤大三岁。
儿媳妇说,也给儿子看中了亲事,不是旁人,就是她的姨甥女儿,于佩姿。知根知底,脾性也相投云云。
朱老太太这么多年经历了不知多少坎坷起落,平常的事早看淡了,但是看过了长子长媳的信,还是冷笑一声,莲子茶都喝不下去了。
她身边的心腹是伺候了她几十年的刘妈妈,轻声说:“您也别气,有什么事儿,等老爷子回来了慢慢商量着来吧。”
朱老太太从鼻也里哼了一声:“没见过这样的爹娘,一个想用儿子给自己谋官位,一个只想着照料自己外甥女儿。肯定是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才把信投过来的。要不然的话,哪还会问我们两个老的意思?一早儿就会给贤哥儿把亲事定下了。”
是啊,婚姻要遵从父母之命,可没说要遵从祖父母之命。朱慕贤的爹娘就算不跟二老通报先定下亲事,朱老爷子和老太太难道能强逼退亲不娶吗?
那两口子……一个官欲熏心,能拿亲儿子做买卖,一个执拗护短,从来听不进别人一句劝告。朱老太太揉揉额角。
韩家那女儿朱老太太知道,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是因为她幼时出痘落下了麻坑,因为这个缘故,脾气还很古怪,要不然能在家里一直耽搁到现在吗?老大为了谋求复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是要卖儿子啊。
至于大儿媳,她那甥女儿于佩姿虽然生得貌美,也没多少心机,可是从小失了母亲教导,任性刁钻,小气刻薄,再加上她娘是肺痨去的,不管于佩姿会不会象她娘一样将来也得这个病症,朱老太太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孙媳妇。
如果这夫妻俩意见一致,怎么也不会来信问他们的意思。自打朱老爷子丢官闲置,大儿子也被人抓住错处免了职,就一直觉得自己丢官都是老父连累所致,没好声气。在家里闲着就要生事,与老二甚至是三房的孤儿寡妇争势争利……
朱老太太忍不住叹气。
有道是好儿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她和老爷子两个人要强了一辈子,结果儿孙却这样没出息,生生的打脸。
他们争产,朱老太太老俩口可以退避。可是孙子的终身大事,万万不能让他们胡来。老大想给儿子定亲,也绕不过他媳妇。两人狗咬狗的争执不下,这会儿倒想起老爹老娘来了。儿子信上说,娶了这个媳妇,对朱慕贤大有好处,媳妇的爷爷是吏部大员,当孙女婿的哪能不混个一官半职的?口气那是相当的恳切,但朱老太太十分了解他。这信上的话,倒也不是假话,只要把孙女婿的官换成孙女婿的爹来当,这才是称了老大的心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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