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阴长公主仅有一儿一女,儿子还小,刚到牙牙学语的年纪,而郡主却已经要嫁人了,如今朝中的形势不比从前,纵然她家辛槐大将军尽忠于陛下,但也总可看出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说不定接下来就是谁家的了。
平阴公主府树大招风,将来难免不被人针对,更要命的是辛槐还是一员武将,自古以来的帝王最忌惮手握兵权的人。
思来想去,平阴公主总想着,还是挑一个靠谱的才行,余晖不温不火,他们一家子都是夺权的边缘人物,从不站队,将来女儿嫁了他,未必有好下场。
可她是这么想,元嘉能不能理解母亲的苦心就未可知了。
听得母亲这样劝慰,原本就伤心欲绝的元嘉更雪上加霜,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母亲这是何意?难道还要为我另择他人?我才不要!”
“月明,乖,你身为郡主,要知道分寸,不能胡来。”平阴长公主耐着性子。
“可……”
“不必可是了。”平阴长公主冷声道,“你最近乖乖的,等朝中句式稍微稳定一些,我会向太后秉明,为你求一门好亲事。”
“好了!”看见元嘉又要张嘴说什么,平阴长公主语气骤然沉下来。
母亲的威严让元嘉不再敢说话。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往后你离余晖远一些,他,配不上你。”
当母亲的飘飘然地来,又飘飘然地走,只留下满院的馨香,是宫中秘制的月林香的味道,据说里面有一味龙脑香,小小一点便价值千金。
元嘉早就习惯了母亲身上的味道,可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色厉内冉的模样。
而余晖也不知道短短的半天时间里,他就被两家未来的丈母娘嫌弃,准确地说,他正为母亲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这七日,姚怀月始终没有再来看过云氏,云氏每日喝药,睡得倒是比从前多了,精神也好了些,近日听说余晖要走,病情又加重,好在次日便是七日之约,姚怀月也准时过来。
不但如此,余晖居然见到姚月儿跟在姚怀月的身后,怀中抱着一个包裹。
这几日因为奔波忙碌而有些木然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有了神采。
“你怎么来了?”
“姐姐发现了医治夫人的好药呢,姐姐,还不抱进去给夫人瞧瞧。”
余晖有些恍惚,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
再见到云氏,见有些精气神,脸色比之前红润了很多,但眼眶依然有些凹陷。
“夫人是还睡不着?”
云氏点点头:“本来是能睡好的,但是……”抬眼看余晖,“但人说,晖儿又要走了。”
姚怀月当即明白是什么事情。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安慰:“夫人莫要担心,余小将军并非出去行军打仗,而是去南方做漕运使,这活虽然累了一些,但可比出去打仗安全多了,而且我看皇上的意思,现在便开始让余小将军做京官的活,怕是以后也要留在京中,想必就不会出去了呢。”
“怀月姑娘惯会讨人笑的,承姑娘吉言,要是他们父子两个从此不要离开我,我便什么病也能好了……”
姚月儿怀中的包裹忽然动了动。
“这是……”
“是一只小兔子。”
姚月儿轻轻打开布包,里面居然是一只刚刚满月的小灰兔,小鼻子一动一动的,特别可爱。
或许女孩子都对这种毛绒绒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云氏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呀,小兔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养过一只小兔子。”
“比这个还要小一些。”苍白虚弱的兰花手在空中画出一个虚空的形状。
后来,那只兔子被抓走当了军粮,就在余家小女儿被摔死的那个晚上。
姚月儿在来的路上已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轻声道:“我当日在村中日日养鸡喂猪,便时常同他们说话,虽然知道他们活不过新年,但总觉得有个依靠慰藉,那时养母家弟弟欺我,养母辱我,也就只有三五只鸡,四五头猪为伴,心痛时也是个念想呢,夫人抱抱它吧。”
刚刚满月的小兔子,离开母亲的怀抱不久,小耳朵还颤巍巍的,云氏抱着小兔子,一滴眼泪落在小兔子的头顶上。
姚怀月语气平稳柔和:“夫人,你在家中,也是余将军和余小将军的倚靠,若你出事,叫他们如何安心,如今他们都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