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长大发牢骚的时候,忽有近侍禀告。王恬启,张释之他们几个人赶来了。
刘长让曹姝和樊卿带着孩子离开,自己接见了这三位。刚看到他们,刘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如何?武库清点好了吗?”
王恬启点了点头,“大王,我们按着原先清单认真的清点,发现并没有盔甲和军械丢失。”
刘长一愣,“莫不是冤枉了好人?”
张释之却忍不住说道:“大王,那清单也是武库令自己负责,怎么能知道没有作假呢?应该让尚方等府配合,彻查这些年里制造的盔甲和重弩数量....验证这清单的真实性....”
张释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吕禄便不悦的打断了他,“您要彻查这些年里的制造的盔甲和重弩?您何不干脆一查到底,去彻查这些年里开采了多少铁?”
武库中的军械来源复杂,若是要彻查中行说担任武库令的这四年里的军械制造之事,那确实是有些复杂。
面对吕禄的嘲讽,张释之就很严肃了,“大王,世人多言秦国暴虐,可秦国做事,甚有章法,从开采,制造,到入库,出库,都有详细的记载...大汉初建国,官吏不足,不易强政,故而怠慢,到如今,我们连武库里到底有多少军械都搞不清....”
“大胆!你怎敢推崇暴秦?是想要反汉复秦不成?!”吕禄愤怒的打断了他。
刘长却深深的看了张释之一眼,这厮若是生在秦国,定然是秦王帐下的一条好犬,能当三公,然后被秦二世给杀死。不过,这厮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汉在办事缜密这方面,确实比秦差了一点,主要原因还是大汉那宽松的社会氛围,不可能像秦国那样让整个国家都变成一个高精密的机器,官吏们犹如齿轮一般,不敢有半点差错。
“你还是怀疑那个中行说?”“对!”
“可有罪证?”“没有!”
张释之理不直气也壮,刘长却眯着双眼,他让几个人先出去,留下了张释之。
“寡人知道你并非是为了功劳而诬陷他人的人,这一次,为什么就咬着那个小吏不放呢?”
“大王,这朝中诸多官吏,无论是谁,都定然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便是当朝三公,周公那般正直,却常常打压麾下的官吏,不愿意为他们上表功劳,召相做事勤勤恳恳,可他与群臣交往甚密,常常互送礼物,太尉有大才,却轻视同僚,对大臣们百般羞辱,张公....就不必多说。”
“至于底层的官吏,更是如此...谁人会不犯错呢?唯独此人,竟无一点恶迹,天下绝无完人,此人定然是大奸大恶之人!”
刘长对此很是不服气,“怎么会没有完人呢?寡人便是一代完人!”
张释之身上的那股气势顿时就被打破了,他迟疑了许久,“大王除外?”
“好,说的好,你继续查这个人!”
“不过,若是此人真的已经消除了证据,那就只能用特殊的手段。”
“大王!不能再打了!”
“哦,寡人不是要打他,你说,什么样的人才会将自己的嫌疑撇的这么清白?”
“臣不知。”“怕死的人。”
张释之一愣,“大王的意思是?”
虽然被关在了廷尉大牢,可中行说并不畏惧,脸色很是平静,一直都是在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连抱怨都没有。
终于,刘长走进了大牢内,瞥着面前的中行说。
在他的身边,则是跟着几个重臣,包括张不疑在内,他们都很重视这次的武库之事,若是武库都出现了私下里贩卖军械的事情,那大汉其他地方变成了什么样,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就连急着要前往河西的太尉韩信,此刻都被惊动了,站在刘长的身旁。
韩信半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中行说。“张释之?此人的事情如何了?”
“大王!尚未查清案情,不曾发现他有什么...”“算了,算了,不必再审了。”
刘长很是干脆的打断了张释之,关在大牢内的中行说,低着头,脸上却出现了一抹笑容,纵然廷尉又能如何呢?
刘长大手一挥,说道:“查来查去,甚是麻烦,拖出去斩了吧!”
中行说猛地抬起头,却再也无法保持原先那平静的模样,高呼道:“大王!臣无罪!臣无罪!!”
“寡人说你有罪,你敢无罪?!”刘长恶狠狠的质问道。
那一刻,群臣惊愕,中行说瞪圆了双眼,说不出话来。
“拖下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