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他好像是个胸无大志的人。
说是想让妻儿平安幸福,却一次又一次的闯祸,还得赔着笑脸求人家别告诉顾相宜,免得把顾相宜再气出个三长两短的……
说是为了百姓,但是他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没处理明白。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
自己何尝不是跟他们一样的苦命人呢?
池映寒轻轻叹了口气。
想到这些心痛的事儿,他整个人都精神了,遂也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就在他准备光着脚丫去门边捡鞋的时候,突然发现——
那双黑色的长靴竟整齐的摆在自己床下!
池映寒一惊!
再一看脚下,被踢飞的袜子也整齐的叠在那里。
池映寒背后不免有些发凉。
该不会是昨晚他疯疯癫癫的喊屋里的女鬼给他显灵,结果真显灵了吧?!
那也太瘆人了!
池映寒紧张兮兮的将那双黑色的长靴拿起来,结果发现这长靴竟是崭新的。
那阴间的玩意儿还给他换了双新鞋?!
池映寒正惊骇着,便听外面的杜仲催得更急了。
“少爷!赶紧起来吧!马上就卯时了,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池映寒顾不得其他,赶忙穿上靴子,披上官服,匆匆朝着马车走去。
旁的事儿可以忽略不计,但迟到可是要命的!
池映寒一大早的驾着马车一路狂奔,这才在辰时之前抵达谏院。
不算迟到,也没能来早,只是被钱贯叨叨一嘴:“池议郎,你是不是早上起不来啊?”
池映寒驳道:“我起来了,但是路上堵了!”
“你是从早集过来的?!”
池映寒:“……”
钱贯笑道:“行了!起不来就直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咱们这谏院也是能住人的,你干脆住在这里不就妥了?”
池映寒闻言,一本正经的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得回家陪孩子!”
“知道你有孩子,两个月是吧?”
池映寒“哼”了一声,本以为在这点上,自己总算赛过了钱贯一筹,谁料钱贯下一句话便是:“曹大人家里共有十一个孩子呢!最小的十一郎才刚两岁,曹大人也像你这样了?”
池映寒当即被噎在了原地。
只闻钱贯郑重的道:“你呀!虽说能比刚来的时候好一点,但是还是很容易为自己找理由。今后你得记住,没人听你这么多理由,挨打就要站稳,卯时之前没见到你,那就是你的错,记清楚了!”
池映寒只得乖乖给他行了个礼,遂干活去了。
由于昨日没能见着闺女,池映寒心里不甘,白日的时候,差事办得更加勤快了,但是今日纵是办得再勤快,曹清也未开口主动允他戌时回家。
那时候,他心里无比懊悔。
昨儿曹大人给他的机会,他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自家闺女马上就要被媳妇带到铺子里去了,再不多看两眼便看不到了。
可是他偏是个蠢货,就那么一次机会,让他办了那么个蠢事。
待到晚上回家的时候,已是亥时了。
池映寒和往常一样,委委屈屈的回了院子。
然,就在他心里郁闷的时候,竟见顾老太太的屋子里,灯居然还亮着!
池映寒心头一喜,心道:她竟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