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平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池映寒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他说,千里迢迢来官家面前申冤,是因为他相信大庆的天是亮的。
李渊平又问:“你又如何知道,大庆的天是亮的?世间万物没有恒常,这天时而阴,时而雨,时而霜,时而寒,或许你此刻看到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但那并不是永恒。”
“但在小生心里,它就是永恒。”
李渊平听闻此言,不禁感到好奇,道:“此话怎讲?”
池映寒回道:“或许我们控制不了变数,会经历风霜,也会经历雨露,但真正的绝望,正是起于放弃希望的那一瞬间。当一个人不相信自己能再见到光亮了,就永远都不会见到光亮了,也不会继续走下去了。心里没了指望,眼前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深渊。所以,无论路上遇到什么风霜雨雪,也要相信前方有光。而大庆的光,便是我们百姓的光,倘若对国家都没了指望,我不敢想象我们会活成什么样。所以,我愿意相信,大庆的天是亮着的,永远都是亮着的。”
池映寒这一番回答,让李渊平着实沉默了半晌。
李渊平每次沉默的时候,在场的考生都紧张到了极点。
下一刻,只见李渊平忽然笑了一声。
考生们的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儿。
只听李渊平开口道:“朕方才就觉得这番话耳熟,虽然原话不同,但这般言论,却是在哪儿听过似的。朕年岁大了,生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话,可不就是那王文家的义女说的么!”
池映寒怔了怔。
一时没能理解李渊平的意思。
但他只得听闻李渊平继续道:“年前她在皇长孙生辰宴上画了一副牡丹亭少女图,她画的牡丹亭少女图与前朝的那副并不一样,是需要那不起眼的花骨朵绽放之后,牡丹亭才显现,那时候她便阐述这画的寓意是——这世间的大人物能有多少?更多的是微不足道的草芥,但纵是草芥,也在等着他们的雨露,也相信会有遇光绽放的一日。所以,你们夫妻俩倒还挺默契的啊!”
实则这一晃都过去大半年了,池映寒最多记得顾相宜当时被吓得跪在殿前不敢起身,哪里还记得那日在大殿斗画的细节了?
但那日理万机的陛下,竟连年前的一幅画都记得清清楚楚。
池映寒不知作何回应,只能微微笑了一声。
下一刻,李渊平的话语突然变得郑重了许多,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未来的道路还长着,不忘初心,才是最为可贵的。”
池映寒听罢,赶忙回道:“谨遵陛下教诲!”
池映寒话落之后,其余考生也拱手行礼道:“谨遵陛下教诲!”
李渊平摆摆手,道:“行了,这次的殿试虽是出了些插曲,但这插曲却也是你们人生中的点睛之笔。稍后程公公带你们去礼部大殿,你们将自己对今日皇宫门外发生的这桩事儿的所闻所感阐述一番,便是今日殿试的试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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