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再听不得她这个想法,干脆驳了她的意思,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对你个人来说,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什么?”顾相宜没听明白。
沈潋继续道:“你怎么就不肯想办法试试呢?你知不知道,倘若你真能研制出对抗瘟疫的解药,那史书上定会有你一席之地啊!你怎么就没想过为你自己去争一次?纵使不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了整个南阳的百姓啊!如果你真能把这事办成了,我们还用等什么朝廷?”
沈潋一次性将话说尽了。
这事若是成了,顾相宜就能立下大功,甚至同扁鹊华佗一般留下流传千古的名声,这难道不是每个从医的郎中所期盼的吗?
但沈潋话落之后,换来的却是顾相宜的默然。
她没有回话。
沈潋一时也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差在哪里,使得她不愿迈出这一步。
在二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片刻之后,终还是顾相宜开了口,止了眼前的尴尬。
“沈大人,不瞒您说……”顾相宜顿了顿,方才继续道:“自打我在元府上见到来者不是朝廷派遣的人,而是沈大人的那一刻,我心里便明镜着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不只要不捅破这层窗户纸,我是发自内心感激您能来这一趟的。因为众所周知,十瘟九乱,知府知县止不过来的乱局,十三卫一挥刀便能止住。因为知府知县没有权力当街砍杀百姓而不受责罚,也做不到让百姓望而生畏。所以……您来这一趟,我是由衷感激的。”
沈潋默然。
只听着顾相宜继续道:“我当真不想把话说难听了。但是,事实却也摆在眼前,无论是你还是元知府,你们现下给我这三分面子,都是因为你们心知肚明,由于赶上过年,整个南阳城根本找不出一家医馆能愿意陪你们整这些。能跑的都跑了,没跑的也不敢透露自己的郎中,生怕被官府逮出来直面这些染瘟的病人。而在这件事上,我想我是无愧于南阳城百姓的,我该做的每件事我都尽心尽力去做,从未敷衍过你们,敷衍过南阳城百姓半分。这些您能明白吗?”
顾相宜说到这儿,沈潋点了点头。
但还不及沈潋回她一句,便见顾相宜的口气突然变了,道:“既然您能明白这些时日来我们是担子最重的,那么您再好好看看……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我堂上这些整日奔波的都是些什么人——妇人、孩童、丫鬟、流浪汉……您见了这些,还问我为什么要等朝廷?因为我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人,已经给你们这些大人物撑到现在了!”
“当初说好了正月十五,说好了正月十五肯定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但现在过去多久了?眼看着要三月了,你们还想我们这群人给你们继续撑下去?到底要撑到什么时候?不是我们不想守这座城,而是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格局,我们一直豁出去将我们所有的格局发挥到极致,就是希望能撑到朝廷会派人来接替我们!沈大人,您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