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光天化日之下,柳如歌也没同她细说这事,只催促收人的婆子道:“少听这丫头胡扯,她加上她姨娘两个人,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五十两银子。”
三百两银子,将他们母女俩都卖了也不够抵债的,而今这二姐儿竟还当街寻死。
她以为这么一闹会有转机?
这毫无可能。
她这般闹,传到那边去,那边该收人还是要收人的,闹了一圈只能让那边的丫鬟婆子都看不起她罢了。
顾相宜始终没有掀开帘子多看一眼那顾家现在到了什么地步。
即便她看了也无用,这些人早就把顾家作到尽头了。
以至于顾相宜在婆家,长辈们都不需给她任何脸面,只当她是没有娘家的,即便打死了也不会有人上门来闹。
面对这么一个娘家,顾相宜早就心寒到麻木了。
顾相宜见马车迟迟无法前进,在轿内同车夫道:“车夫,绕行罢。”
车夫气恼得叹了口气。
这对母女在这儿拦街,他也只能绕路而行了。
殊不知,方才顾相宜虽未漏面,但轻柔的嗓音一出,竟让顾相怜辨了出来!
“三妹妹……”
被刘氏抱在怀中紧紧拦着的顾相怜,忽然瞠大了眼。
刘氏听闻顾相怜突然喃喃着什么,惊问:“怎么了?”
却在下一刻,马车调头的刹那,顾相怜疯也似的挣脱了刘氏,再度跑到了马车面前。
这一举动可将车夫惹恼了。
“嘿我说姑娘你没完了是吧?我与你何冤何愁?”
但顾相怜却如同听不见旁人的话一般,只高声喊道:“三妹妹!是你吗,三妹妹?!”
马车内的顾相宜心头一惊。
她方才声音那么低,顾相怜都认出来了。
恐是真如濒死的人,为了给自己谋条活路,将一切都豁出去了。
顾相宜万万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遂看了眼池映海。
池映海会意,连忙高声回道:“什么三妹妹?你怕是认错人了!”
但谁知,顾相怜偏像疯了似的,道:“不,我没认错。刚刚那声音就是三妹妹!不然此刻为何不敢同我说话?不敢亲自回我?”
顾相怜就这般拦在马车前,肆意的哭喊出来:“三妹妹,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将你推入火坑,恨我恩将仇报。可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呀!你知道我在家里自幼都是做什么都是错的,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活得像个傀儡。我只能像一个被抽打的陀螺一样,每一天过得都心惊胆战,生怕有人断我活路。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你原谅我,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苦的……那晚我若不听主母的,主母恼了会让我死啊!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啊!”
顾相宜懒得听她再解释这些。
既她认出了,顾相宜便回她两句:“你这般说辞,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天晚上,宁儿全然不顾母亲会将她发卖、打死的后果,也偏要护我的模样。”
顾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