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罢,忽然笑了笑,道:“都一年了,糊涂不糊涂,还有必要争吗?”
“可是老夫人既提起我嫁入池家的事儿,那我便也同老夫人详说,那冲喜是糊涂账,当日又是池家主动找的顾家。是你们要将我娶进门的。”
后半句话,顾相宜给老夫人留了余地。
当日他们家要冲喜,整个南阳城没有闺女愿意嫁给池二,他们这才找到名声被毁了大半的顾相宜。
这会儿竟闹得好像当日是顾相宜主动攀他家的亲一般?
若老夫人提起这个,顾相宜便也同她说些当年的真相:“当日我继母怕我不愿嫁过去,将我迷晕送上轿,我当时根本不知你们都商议些什么,待我醒来的时候,已入了轿子被抬到你家门口了。”
老夫人闻声后,不知觉的默了。
“老夫人,这事我原是不愿说的,当初嫁到你家完全是笔糊涂账。说出来两家脸上都无光。若是能翻过去,此事最好谁也不要再提了。”
顾相宜直视着大堂上的老夫人,表明了立场。
老夫人拿着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片刻,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道:“这事儿,我心里大抵也明镜着。故而你嫁过来之后,家里也没什么薄待你的吧?家中主母是如何待你的,你心里也知数的吧?我记得当时外面传你不育,我为此担心过,特意去请的药方,我当时从未苛责你半分。我记得你来这儿又是新妇又没有可以傍身的,你想要二郎的铺子,我也允了。你想在家里扎实了根,想出去同你二叔学些手艺,也是依着我的面子将你送去的。后来你二叔二婶在外欺辱你,我是不是为你做了主、甚至允你独立开堂?再后来,你想立分堂,堂口是我主张送你的,你协理万货行,背后也都是到了我这儿,得我允应。这一年你细数数,你争了多少内宅新妇本不该去争的东西?我可说过你什么?我可斥过你一句?”
顾相宜听着老夫人从一年前的账开始往起捡,她心里也知道——待真处理起事儿来,有些事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在老夫人眼里,她没苛待过顾相宜,纵使老夫人对顾相宜的不喜,整个府上都看得出来。
顾相宜遂道:“老夫人若这么掰扯,那相宜的话便是老夫人的几倍了。家里的资源,相宜可曾有一样是白拿的?大家都是商人,账本一翻,几十万的利润入了账房,这生意自然越做越大。老夫人是个精明人,权衡利弊的事儿,老夫人最为清楚。可话虽如此,实则相宜心里是感恩的,相宜一直很感激老夫人相宜会不负众望,生意上的事儿,相宜没有一单亏空过,更没有一单私吞过。”
若真争起这事儿,到底是谁豁出去的更大?
顾相宜此刻不是由着老夫人单方面说自己的那些苦的。
老夫人也是佩服顾相宜这伶牙俐齿,真算起账来,顾相宜不欠池家一文钱,甚至几十万两的入账,池家赚得有多大,池家不是没数。
顾相宜只希望他们不要得便宜卖乖,将投资当成多善待她、多偏宠她。
整个过程中顾相宜若是干砸了一单,老夫人还能继续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她继续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