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心细,很容易便想到了昨夜下人传给他的话——顾相宜说他有事瞒着她。
王莽怕她心里藏事,惹得二人之间有隔阂,遂回应道:“我之前没同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想不想听。你若是想听的话,我讲给你听。”
顾相宜正想知道他这边的进展,遂道:“正巧屋里没人,你进来说吧!”
这反倒让王莽有些手足无措了。
“这、这合适吗?”
顾相宜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摄政王是个正经人,这是全府上下都清楚的,若是真有人嚼舌根,那便是他们不懂摄政王对待外敌的狠毒和凶残了。”
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全府上下谁还敢议论摄政王和他的嫂子?
瞎传这种谣言若是被摄政王逮着,那传谣者的全家都得被屠得干干净净。
王莽见顾相宜心里有数,方才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我给你找个凳子。”
王莽应了一声,旋即坐在了床边。
既然顾相宜想了解情况,他便也不隐瞒了。
王莽干脆主动开口道:“嫂子,你想知道我母亲的事,是吗?”
顾相宜昨夜特意在王莽下人收拾屋子的时候提了一嘴,如果王莽能收到传话,自会知道顾相宜这是在暗示他。
王莽也不知为什么,他在对顾相宜有种保护欲的同时,也有几分惧怕她,他怕她厌恶自己,哪怕丝毫的不满,都会让王莽感到惶恐。
并且,如果不解决这个矛盾,这种恐惧就会在心底乱窜,让他惶惶不安。
所以,在顾相宜提出这个问题后,王莽便主动承认道:“你知道的,当初我没有跟你们回京,而是去找我的母亲,是因为我有太多的谜团要解。谜团不解,我心难安。”
“那你找到答案了吗?”
王莽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找到了。”
顾相宜的神情也严厉一分,认真的听着王莽继续往下说。
“我重新回到了那个地窖,去了更深的暗室。当时我们顾及你的安危,没敢在那种随时都会坍塌的地方冒险,但我一个人再次进去的时候,我就不害怕了。即便是知道那里已经塌陷了,我也得进去探个究竟。因为我想知道,我母亲究竟是谁。”
王莽望着窗外的明月,继续讲述道:“她是姓秦的,但是我们村里的女人很多都没有名字,即便是有名字,也是婚嫁后随便取的。所以她的名字,我也没探究。但她的那些诗句,我却是研究过了。我想,如果她没有被抛到江里的话,她已经准备带着那些器材离开秦家村,前往京城了。她虽然是个没有名字的村妇,但她却一直有着远大的抱负。她的每一句诗都在控诉庆国现在的制度,她知道现在的民不聊生是因为当朝皇帝不肯学习先进的技艺,更不肯抛弃现有的统治。只要这天下还是‘君权天授、不可冒犯’的制度,只要皇帝还被称为‘天子’,那么这个国家必将毁灭。”
这是顾相宜第一次听到庆国的制度存在问题。
她从未想过这里会出现问题。
皇帝本来就是天子,天子本就不可冒犯。
这有什么问题吗?
顾相宜一时没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