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口正对便利店的就是老孙头的煤气站,门口用铁链拴着的自行车被风雨吹翻倒地,屋子里有微弱的烛光,窗户边上倚着一个人影的轮廓,一对眼睛安静的注视着陈朝从出租车上走下来,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朝里面走去。
本来就萧瑟的马古巷,在停电的雷雨天气,就更没有人气,一排排违章加盖的自建民房毫无规划,东拐西绕的宛如一座死寂的迷宫空城,唯一响亮的咆哮声还就是“麻将房”传来的,给黑夜下的马古巷带来一丝人味儿。
搭建简陋的板房,却配备了价值不菲的小型发电机,发电机运转的隆隆声和雷鸣暴雨,也难以遮盖住麻将碰撞的咆哮,而昼伏夜出似乎是大多数赌徒严格遵循的作息时间,而准时准点报道的那群赌棍,大约在店家老板眼中,就是最积极工作创造效益的优秀员工了。
屋子里毫无意外只剩下一条大黄狗,陈朝将从饭店打包的一些碎肉骨头扔到狗盆里,自己打开应急灯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躺上床。
自建房的隔音效果不好,尤其是这种暴雨倾盆的日子,顶上的遮阳棚就“哐哐”晃动,缺裂的棚子窗户奏响“嘎吱嘎吱”的声音,能连续有节奏频率的重复一晚上。
时间,夜晚11.40,距离零时还有20分钟。
等待是令人煎熬的折磨,哪怕已经日日夜夜重复了无数次,肌肉和神经被鞭笞的强横到近乎麻木,然而,每一次睡梦前等待钟声的敲响,依旧令陈朝跳动的心脏传来浓烈的心悸,且宛如溺水般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再度笼罩。
每天如约而至的“凌迟”,在深夜迈向黎明的起点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魔鬼,在一遍遍用锋利的牙齿啃食咀嚼着他的**躯壳,无法摆脱,无法理解,唯有承受,和心脏的跳动一起硬生生的承受住。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陈朝同样是一个——孤独而清醒的疯子!
“嗡!”
手机震动发出声音,平躺闭目的陈朝睁开眼睛,手机亮起蓝色的光芒,是电量不足的提示,屏幕上映出的蓝光照射在拉紧的窗帘上。
窗帘很薄,光照穿透过去,突兀的的勾勒出一张模糊的脸颊,诡异的好似没有五官,只有一对空洞恐怖的眼睛死死的贴在上面。
不是在窗户外面,而是就在窗户和窗帘之间的缝隙中,有一张看不清的人脸,正瞪着一对硕大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偷窥着躺在床上的陈朝。
窗帘后面藏着一张脸?!!
毛骨悚然!
一股子寒气霎时从尾椎骨直窜脑门顶,陈朝的心脏似乎在瞬间都骇的停滞跳动,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然张大,沁入骨髓的汗珠子溢淌出来!
“铛!”
零点报时的钟摆晃动,手机屏幕熄灭,屋子重新陷入黑暗,藏在窗帘后面的脸孔也悄无声息的融回到黑暗的缝隙中去,然后是蚀骨钻心的剧痛席卷全身,身体顿时绷直僵硬,骨骼发出咔嚓扭曲的怪异声,大脑像是被切裂开成两半,一半强烈希冀逃离这种痛楚,更快一点的坠沉入梦境的囚笼;另一半则歇斯底里的挣扎抵抗,哪怕是为此承受更加猛烈的剧痛,也不敢让眼睛有片刻的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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