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辰犹疑的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少女，迟迟不敢起身。

三小姐没有原谅他，他实在是不敢起来啊！

元景月一直呆呆的看着手掌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听到闰伯的声音，她才终于从发愣中回过神来。低眸细细看了一眼那书生满额的冷汗，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原谅？

这书生一念做错，几乎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不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居然……还奢求着原谅？

少女缓缓俯下身来，冰冷的一双精致眸子里毫无温度：

“你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还欠我一个说法的，另有其人。”

说完这句话后，她抬起右脚，将那书生用力踢出了府院。

沐辰被这一下踹的五脏挤压，从地上直接蹭到了街道的顶头，眉心一扭，“噗——”的一声，张唇便吐出一口猩红。

粘稠的血液“滴答”、“滴答”的低落在他浅青色的衣襟上，扎眼的颜色灼人刺目。

“下一次你若是再想找死，就把他一起带来。”

少女圆睁着一双水眸，“心肺撕痛的感觉……怎么样？”

沐辰捂着胸口，一边咳着，一边悄无声息的落着眼泪，无数血条从他的口中溢了出来，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

少女菱唇薄情：“书生，这就是你曾经带给我的痛苦。现在，本小姐只是把它们原封不动的偿还给你。”

沐辰强掩着疼痛，垂下了眸子，“小生……知错了。”

“嗯。”

少女轻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他一眼。

沐辰一个人恍惚着从地上爬起，回眸看了眼少女那一袭绿裙可人的背影，什么话也没说，一手捂着痛处，一手扶着围墙，双腿颤巍巍的向来时的方向走着。

教导读书写字什么的，已经成为了一团泡影。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去！

闰伯担忧的看着沐辰血糊糊的背影，看着少女的一双苍老眸子里多了几分下意识的畏惧。

“景月小姐，你……”

然而少女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却是像换了个人似的，摆起了一个傻气十足的笑脸，激动地冲上前来，紧紧地拉着老人家的手：

“闰伯，你看月儿方才表演的可像么？月儿之前翻那些小人书的时候，看到故事里的小娃娃，都是这么赶走讨人厌的夫子的！”

“小人书？”闰伯已经被她整懵了，“这么说来，小姐方才，都是在学故事里的人？”

“对呀。”少女眯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怎么看怎么天真可爱，“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元景月撒娇般的晃着闰伯的袖子，“闰伯，你就同情同情月儿吧，月儿下午习武，已经很累了。每天还要早起的话，脑袋就要开始疼了，月儿真的不想念书……”

闰伯的眸子里当然满是狐疑，但是他方才的确是被那样凶残的少女给吓到了。听到元景月这般说，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应了。

“老奴知道了，等相爷回来，老奴会试着帮小姐你说道说道的。老奴突然想起来伙房里还有杂事，先……先回去了。”

闰伯不敢多留，生怕这会儿还在温顺状态的少女突然就变回了方才那个杀胚，急忙心惊胆战的找借口离开了。

他这一走，偌大的相府门前，便只剩下了绿裙少女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