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冲都没有站起来,长弓斜举,以一种很不正规的姿势,就把一支利箭射了过去。
砰!
对面那艘船的主桅杆一声炸响,然后就有了嘎啦啦的可怕动静。
桅杆要断!
章有信那边的大船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声,船员们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惊呼着:“桅杆要倒了,快躲啊!”
轰!
粗重的主桅杆轰然倒下,把右侧船舷砸开了一个大大的豁口,连带着整艘船倾斜了许多。
章有信只是个文官,在甲板上站立不稳,差点摔倒,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身前的立柱,却觉得肚腹之间一阵刺痛,恰好被罗冲手下亲兵队长射穿立柱的箭头划伤了肚皮。
“啊,我中箭了,我受伤了,快来救我……“
章大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顿时盖住了其他所有人的惊呼,实际上,只是一点点皮肉伤而已。
你有多横?殊不知?这世间总有人比你还横。
运河上的转运使,就管着点盐务而已,平日里便可以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今天总算遇上了一个更凶更狠更不讲理的家伙。
嗖!
罗冲又射了一箭,但这一箭并没有太大动静,因为没人能听到,对方那艘船吃水线以下一米多的位置炸开了一个大洞,开始呼呼呼的进水。
沉不了,这些船都有封闭舱室的设计,只一个地方进水,并不会导致沉没,但接下来肯定要老老实实靠岸搁浅,啥事都干不了了。
对于罗冲近乎蛮横的处事风格,永宁并不是很认同,但此刻,却以无比羡慕的眼神瞅着他持弓的双手。
我若有这身本事,定可以救得了晋朝,只可惜……她又在想这些了。
罗冲这才站起来,把大铁弓随手递给身边亲兵,走到船舷边,对那边喊道:“本人罗动,朝廷刚封的征虏将军,今天这事儿还不算完,等我下一次路过这段运河时,还会打上门去,拆了你的盐课司衙门,等着吧!”
这纯粹就是吓唬人了,下次路过时,谁还会记得章有信这样的小角色。这样说只是为了亮明身份,让对方有所顾忌,也就顾不上刁难咱这艘船的船家了。否则,都懒得对他们多说一句。
“这人真怪……”
永宁心思细腻,能够猜到罗冲的这番用意,便是不禁感慨:天大的事情,在他嘴里那都是形同儿戏,可就是这种别人眼里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他却可以这般心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接触得越多,永宁越发感觉,罗冲的身上笼罩着无数谜团,看起来粗鲁简单,却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神秘。
“开船,走人。”
罗冲对身边亲兵做出了指示,又坐回到永宁身边,对她笑道:“我在这里就能一箭射死京城里的章太傅,这样吹牛,你信不信?”
远隔千里呢,永?当然是不信的,但没有嘴上反驳,而是摇头轻笑:“你能把天上的太阳射下来,我都相信。”
太阳吗?
罗冲朝天上一瞅,心说:摧毁一个恒星不算什么,可这个太阳是假的,只是个虚假影像而已。
毕竟,这里是至高神殿里的一个法宝空间,与宇宙星辰的概念还不一样。
等到罗冲的客船远远地离开了,章有信的那艘破船刚刚停靠在运河岸边,章大人捂着肚子惨哼连连,但总算爬上了岸,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宽心了很多。
“罗动?罗动是谁?“
罗动的大名还没有传遍天下,章有信并不明确这个名字具备何种分量,这时候只是在惊惶之余满脑袋问号。
谁啊?干嘛呀这是?
满朝文武,官员无数,哪有这么干事的?
不只是当官的,天底下的土匪也没有这么邪乎的。
章有信真的糊涂了,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赶紧派人,给京城里的太傅大伯送信求助,因为那家伙都说了,等他返程时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章有信遭受的打击并不是惊吓这么简单,更多的则是想不明白,就像好端端走在大街上,被完全陌生的某个家伙一砖头拍破了脑门那样冤屈。
仅仅是遇到了一个疯子吗?
几天后,章有信派出的手下快马加鞭把求助讯息送进了太傅大人的耳朵,罗冲已经带着公主妹子游玩了运河,踏上了凌源县的码头。
凌云县算是离广陵镇最近的运河县城了,并且,早在前去京城之前,就被罗冲掌控在手。那么,再有两三天的陆路,便可以到家了。
家里的罗母,嫂子和罗秀儿,肯定都是望眼欲穿了,可她们不只是等回了罗冲,竟还有一位无比尊贵的晋朝长公主,不晓得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家里面会是何等热闹。
罗冲还记得曾与罗母闲扯聊天,她就说过:顶天了也就能娶到宰相家的闺女,公主什么的,咱可不能要,驸马爷可不好当,是不是啊动儿?
好嘛,这下却把一个活生生的公主领回家了,罗母会怎么想?
当然还有咱那位小小童养媳,她又会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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