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深夜,天上下着大雨
披着黑色雨披的人影站在马车旁边,为安德烈拉开了车门安德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微微颔:“劳烦你久等了,盖文”
“分内之事,先生”盖文只是笑笑
随着车门合拢,马车冲进了雨中,向着上城区行进而去
在沉默地车中,安德烈将长锥放在膝盖上,缓缓松开他握得太过用力,白的骨节舒展开来,便隐约出石块摩擦的声音
“这两天和研究院对接的事情就由你来吧”他忽然说,“务必保证九天之内四百支装配完成”
盖文颔,“是”
“辛苦你了”安德烈闭目养神,“这么晚了,让车夫先送你回去吧,我也累了乐团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盖文应诺,并没有什么意见
很快,马车停止,盖文道别之后,撑起黑伞离去马车重新开始行进,恢复寂静的车厢中连呼吸声都断绝了
只是那一双低垂的眼眸中,却有隐隐的光芒如剑
安德烈按着膝盖上的长锥,像是摸着烧红的铁,手指擦过锋刃,便裂开一道口子,血色殷红渗出,沿着锋刃落在地上
无声地,长锥化作粉末,粉末落在地上,渐渐消散了
“代替乐师的机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安德烈抬起眼眸,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声音低沉:
“总有一天,牛顿,你会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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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隐隐的风声似是吹动了大厅里的那一盏昏黄的灯,黯淡地灯光在雨声中越的衰微曾经富丽堂皇的大厅在映照中只剩下一片模糊,像是被风化之后落满尘埃
被雨水淋透的年轻人悄悄地推开侧门走进来,可看到灯光下那个衰败苍老的男人变愣住了盖文赶忙上去搀扶,却被他不耐烦地推开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将他拉开然后走上前去,温柔地给老人按着背脊,娴熟地注射了止咳地药剂
盖文愣在原地
“无所谓的,父亲,就算不靠哥哥,我也能成为皇家乐师”
班纳轻声地安抚着老人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推起轮椅:“等得太晚了,您先去睡吧”
少年推着老人走出了大厅
盖文怔怔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远去,想要伸手说什么,许久之后,无力地垂下手
昏暗地灯光中,他坐在落满尘埃的沙上,疲惫地垂下眼眸
在窗外,隐约的电光闪过,照亮了雨幕
在枯枝上,知更鸟收回了视线,振翅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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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暴雨之夜,回到家舒舒服服跑了个澡的金青年围着一条浴巾,在地下室里,对着工作台上那一具面目全非的金属骨架啧啧称奇
“……内部动力循环堵塞,压力泵毁坏、人造肌肉粉碎性撕裂了百分之八十,以太神经也因为过载瘫痪了”
他简单地翻看了一下那具骨架,摇头:“不行,完全报废了啊,叶子,你这一次作死做的有点狠啊
难道你去跟传说中的开膛手大战了三百回合”
“……差不多”
工作台的对面,浑身缠满绷带,脸上还贴着两张膏药的叶青玄忍不住别过头
现在的他几乎处于瘫痪状态,浑身上下稍微一动就是撕裂的他疼痛
只是不知为何,在灯光之下,他的眼瞳却显露出异质的感觉明明是纯黑的,但是却带着一种仿佛透明的感觉
一眼看上去,便像是望进了清澈的深潭中,看不到底,也看不到边像是藏着看不见的漩涡,拉扯着人的神智,令人忍不住神志恍惚
夏尔检查了半天之后,丢下扳手,摇头:“不行,没法儿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