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到来之前,万岁一举破掉君、神之争,彻底瓦解了大雷音台的势力,非但不曾引出丝毫动荡,反而还让万众归心,仅此一项便足以证明陛下雄才大略,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帝王能做到这一重?”
“乱世到来之后,大燕讨犬戎伐谭逆定北方、征南理破敌都平南苑,登吐蕃战回鹘夺高原,每一步都是谋而后动,步骤清晰策略得当,并无不妥之处。所以会到今曰境地,只因……只因运气,陛下万万不可妄自菲薄。”
的确是运气使然,生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燕人要争夺天下的时候爆发,若非如此燕人南征大军不会彻底覆灭,大燕更有的是时间和兵力能够从容部署、稳扎稳打,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景泰一晒:“能让一位大臣当着自己面前说这些,朕却还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是昏君所为么?”
温锦迁那一番长篇大论,都是在指摘、评论皇帝作为,虽然是夸赞,但仍属不敬,这些话背后都不能随便说,何况是当着帝王面前?
若非景泰一定要他讲出来,温锦迁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
不等温锦迁再请恕罪,景泰就摇了摇头,接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乱世之前那些事情,什么功绩、什么雄才大略,”皇帝忽然笑了起来,惨笑,神情阴晦目光暗淡:“你不知道的…那些事情都不是朕做的…都是他的忙碌,我什么都不用管……”
忽闻此言,温锦迁猛地抬头,满眼惊愕地看了皇帝一眼,但他又哪敢多问什么,赶忙抹去脸上的骇然,重新垂首再不敢有的任何表示。
仁喀惨败,这个打击来得实在太沉重了,直接把大燕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景泰失神了,完全没注意心腹大臣的反应,喃喃着继续道:“这多年里,真正由我主持的大事也不过两件,一是五国共聚一品盛事…没能夺魁、引发哗变、皇宫和小半座睛城付之一炬;另就是最近的战事了,打犬戎、平谭逆、攻破凤凰城…前面再如何顺利又有什么用呵,到最后还不是折戟沉沙…这一次毁在我手中的,是祖宗的基业…以前我一发怒就杀人,其实最该杀的那个…根本就是我自己吧。”
惨惨的笑容中,景泰挥了挥手,示意温锦迁可以走了。
但温锦迁脚步不动,之前的话题他不敢再继续,就此换过其他事情,也不管皇帝想不想听,一股脑地说出来:“生番大军渐渐集结,浩劫逼近中陆。去到高原上的大军无法再回援,无兵可依再不存固守的希望了,此事还请万岁早做圣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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