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芳一怔。停下脚步来。
那白光从头铺展到脚,象一层纱幕。
她讶异地抬起手来,手已经成了半透明的,人变得隐隐约约只有一抹淡淡的影子。再眨一下眼,连影子都没有了。
“我,我呢?”
这话换个场合问,肯定很滑稽。
我轻声说:“这是幻隐术,能管一个时辰。但是你不能和人说话动手,不然就会失灵。”
“你呢?你在哪儿?”
我自己施的术,我还能看见她的。伸手过去,轻轻握着她的手。
雷芳僵了一下,立刻回握住我。
这隐术没经历过的。第一次一定不会习惯。人在这个世上,可以忽视任何人,可是无论如何不能够无视自己。人活着却连自己都看不见找不到,那种混乱与惊惶不是短短时间可以习惯的。
我拉着她的手,雷芳深吸了口气。小声说:“出去吧。”
天已经过午,在密室中不见天光,只觉得时间难捱,还以为已经过了一天了。
远远的听到有人声。
我和雷芳互望一眼,她马上抓紧了剑柄。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一动手隐术就失效了。不动手的话,旁人看不见我们,自保是绰绰有余。
她咬咬牙。松开了手。
我们轻手蹑脚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赶过去。
还没看到人,隔着门先听着声音。
听呼吸声有四五个人。
“师伯,这事处处透着诡异,咱们此时在这里逗留,万一遇着什么……那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有一个年长些的人问:“都查看过了吗?可还有活着的?”
“没有。不但没有一个活人,连猫儿狗儿甚至笼中鸟水里鱼都死了——”少年的声音微微发抖:“师伯。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狠毒,这,这灭门……”
“是啊,”那年长的人说:“上一回灭门的惨事,到现在有二十来年了,楚地的洪家被惊雁楼灭门,那是杀一儆百……”
“洪家满门不过四十余口,可雷家庄……”
听起来这些人不是下毒的元凶,只是偶然撞见的。
“主院床上空的,没有人,我们四处都没找见雷庄主……”
“雷家庄没那么简单,我记得当年师长就说,雷家庄光建就建了十五年,这么大一个庄子,又是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咱们能看到的不过是明面儿上的。你们没动庄里东西吧?”
“回师伯,我们都听您的吩咐,什么也没有动。”
“嗯,看这下毒的手法,道上不过寥寥两三个有这手笔的。海家,百毒,还有南奎……”
我心里一突,马上转头看雷芳。
她脸上有一种迷怔的神情,仿佛没明白外头的人在说什么。
“师伯,姚家不是刚娶了雷家的女儿吗?这不能算在内吧……”
“姚家对亲家下手也不是头一回了,老一辈谁不知道,他爷爷姚自胜当年也杀了自己夫人吴家十来口人哪。”
我顾不得其他,紧紧扯着雷芳的手,就怕她失去控制。
雷芳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她眼神空洞。
我心叫不好,伸手去接。
雷芳软软倒下去,我急忙扶她,险些将我也带倒。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阿山,你回去报信,请示掌门如何处置。”
他们从门里出来,就从我们身旁经过。我紧紧抱着雷芳靠墙站着,先出来的是个穿蓝衣的中年人,后头跟着四个青年男子,穿着劲装佩着剑。
他们步伐极快,已经从我们身旁走过,当先的那个中年人忽然回过头来朝我们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微微心悸,这人的目光锐利如刀。
“师伯?”
“走吧。”他转过身去,几人大步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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