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那“遗诏”是尚之信从大南山的贼巢里搜出来的,尚之信养寇自重是有可能的,但是和朱三太子勾结到如此地步应该不至于。他如果真的和朱三太子勾结到那种地步,那朱三太孙也不会被捕,朱三太子也不会被困贵屿都城。
而且这份遗诏也的确对得上当年的形势,如果当年朱慈炯真的出了北京城,那么崇祯皇帝就必然会留下一份或几份遗诏手握重兵的大将。
而当时还手握重兵,并且依旧效忠大明的臣子,也就吴三桂、左良玉、黄得功、高杰、刘良佐、刘泽清、郑芝龙、秦良玉等人。其中兵力最强的,距离北京也最近的,毫无疑问就是吴三桂啊!
所以崇祯留下的几份遗诏中也必有一份是给吴三桂的!
另外,吴三桂在一片石大战后曾经派人四处寻找崇祯皇帝的三个儿子,但是只找到了太子朱慈烺,并没有寻到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照。而且吴三桂还向朱慈烺打探过定、永二王的去向,得到的回答是“先出宫矣”,再问就一问三不知了。
当年吴三桂没有在意,只是给了朱慈烺一笔钱让他有多远跑多远,现在想起来总算明白了——“先出宫矣”的意思原来是“早跑路了”!
好一番思来想去之后,吴三桂就是重重的一声冷哼:“你既然是朱三太子的人,为何不早早的说明来意,拖到今日才把这文书给我,是不是迟了?”
“不迟,不迟......”杨起龙笑道,“杨某如果早几日把这诏书拿出来,也许就要身首异处了!”
“哼!”吴三桂哼了一声,“现在孤王就杀不得你了?”
杨起龙笑着摇摇头,“大王现在不会杀杨某了,因为今日之定王,便如昔日之努尔哈赤!大王何必弃好成仇,搞得来日无法相见?”
“倒是大言不惭!”吴三桂哧的一笑,“朱三太子何德何能,竟敢和大清太祖皇帝相提并论?”
杨起龙笑道:“且看着吧......广东绿营已经败了,接下去会轮到谁?平南王府还是北地中原的绿营兵?若是他们再败,就该八旗兵上了吧?三五千八旗兵能拿下揭阳吗?若不能......大王的机会就来了!”
“本王的机会?”吴三桂看着杨起龙,“什么机会?”
杨起龙笑道:“当年若只有建奴起于关外寒苦之地而无闯、献二主横行中原,建奴最多也就是一个西夏的局面。如今建奴已经有了整个天下,定王纵有通天之能,若无大王起兵于云贵川陕,最多也就是割据两广的局面。而以两广抗天下,恐怕也难以持久啊!”
吴三桂脸色一沉:“哼,你要老夫当李自成、张献忠吗?”
“大王,”杨起龙道,“李自成可差一点就能夺得天下了......况且,若无定王在广东兴风作浪,大王您就是鞑子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康熙头一个要铲除的对头啊!大王您想要善终,想要世子安安稳稳的接了您的王位,就得有一个让鞑子皇帝康熙啃不动、吞不下的朱三太子啊!朱三太子是敌是友,大王您还不明白吗?”
吴三桂脸色铁青,“可是尚之信把那份遗诏一公开,朝廷里面又不知有多少奸臣要以此为借口陷害老夫了!”
杨起龙呵呵一笑:“那又如何?只要三太子不倒,康熙是不敢动大王和世子的......他还没糊涂到这个份上!而且三太子闹得越凶,他就越得稳住大王。到时候大王只要装个病,也许就能让世子回到云南了。”
吴三桂又沉默了,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苦苦思索。过了半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了茶碗......端茶送客!
杨起龙知趣的起身告辞,看见他出了列翠轩,吴三桂嗯咳了一声,他身后的一张巨大的屏风后面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穿着身青布长袍的清瘦老者走了出来。
这老者往着杨起龙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如让老夫跟着这杨和尚一起走一趟广东吧!”
“玄初,”吴三桂回头看着这老头,“那就有劳了......”
这老头原来是吴三桂手下的谋主刘玄初,刘玄初拈着胡须,思索了一会儿,又对吴三桂道:“大王,您现在也该称病了。”
吴三桂笑了笑:“玄初提醒的是,老夫最近身体不适,难以主持大局,若是应熊回不来,这云南之主怕就要让应麒这个冒失鬼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