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和墭接过纸条一看, 马上就笑了起来:“原来是周赔光来了......怪不得能想出那么绝的点子。这个人的确不能抓了,得想个办法让他回去继续辅佐康熙啊!”
朱和墭都把特务派到康熙的南书房里了,当然知道“周赔光”的雅号了。
抓了“周赔光”杀掉,这不是帮了康熙吗?
庞思明这个时候又道:“可是任凭他们这样宣传儒宗的歪理也不妥......”
朱和墭回头看着颜元,“易直, 你怎么看他们鼓吹的乡贤和吴周的均田?”
颜元道:“老师,学生以为乡贤本身没有什么。咱们这边搞完均田, 这土地无论是宗族所有,还是村社所有,都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土地的分包和蒙学乡校,这些人不就是乡贤吗?”
朱和墭点点头, “可不是嘛, 咱也没那么多官员可以派......康熙那边是皇权不下乡, 咱们的皇权最多到乡,下村入宗族是办不到的。”
皇权下乡下村是有成本的,朱和墭再怎么会经营, 也没法脱离当下的生产力搞钱。而当下的生产力只能支持官僚机构下乡, 下村入宗族的成本根本无法承担。
而且朱和墭的体系不仅包括官员,还有儒门,和儒官共管的官办大学、中学、小学......皇权下了乡,小学当然也要跟着下乡, 儒门也要跟着一起下乡。
另外, 官员、学校、儒门下乡的同时,新大明的司法、财政和监督体系,也要跟着一起向下扩张。
这是整个统治体系的膨胀, 成本有多高可想而知。虽然国家的税收和动员能力,也会同时膨胀,但是生产力的发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所以在完成工业革命之前,乡村和宗族必然是自治的!
颜元又道:“不过咱们的村社、宗族自治和清妖的所谓乡贤完全不是一回事。咱们让村社、宗族自治,目的是让他们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儿,并不是为了多收税。村长和族长也不是咱们指定的,而是村民和宗族中人自己推选的。
而且咱们同时还在推行人人有书读的义务教育......只要大家都识字了,都有机会考上乡小学、县中学、府书院和省里面的大学堂,那村社和宗族的头头们就不可能一手遮天。”
颜元思索着又道:“但是清妖的乡县却是配合着包税法一起实行的......这实际上就是一种乡村土司!
清妖包出去的不仅是税,还有王法,还有乡兵,要不然包税人根本收不到税。而且清妖的包税是要明确包税人的,这就等于把一个乡的土地封给了一个人。时间一长,等到这些包税人势力养成了,清妖也就散架了。这种乡贤包税法,真的是在引鸩止渴。刚开始的时候是可以收到不少银子,时间一久,呵呵......
至于吴周的均田法倒是比康熙的办法强了许多。臣这些日子研究了吴应熊的办法,发现他其实就把湖广一代无田、少田的农户分给了下面的功臣,让这些功臣派出子弟和家丁,领着他们去四川圈地开发。开出来的荒地再均给那些农户、子弟、家丁,同时又作为吴周那些功臣的封国。
虽然这也是在搞封建,但是湖广的贫户有了出路,四川的荒地也得以开垦,吴周的那些功臣也有了自己的封国,算是一举三得。吴应熊虽然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但是为政倒还可以。
其实这套办法,咱们这里也有人在搞。福建那边这几年就不断有人被延平王府的人迁去台湾岛种甘蔗。”
朱和墭听完颜元的分析,轻轻点头道:“易直,你马上和庞思明一起回趟南京,去找黄宗羲,让他和他的弟子在《儒门旬报》上写文章批清妖的乡贤制。”说着他已经笑了起来,“周赔光到底是个书生,居然想和咱们评理......咱们有东林后继黄梨洲,讲理还讲不过他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狗头军师?”
“大王,那周赔光他们几个......”庞思明问。
“查!”朱和墭道,“但是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查他们的钱是怎么走的?查清楚的了钱,就查清楚了人!查清楚人以后,想弄清他们想干什么就不困难了。搞清楚了他们想干什么,咱们就能给康麻子下点眼药了。”
庞思明道:“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