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满清当走狗的公吏则感到非常惶恐,都想投靠新大明以求赎罪。
至于地方上的豪强则看清了清廷的虚弱,全都想投机革命......
结果大清在浙江沿海州府的基层统治瞬间崩解,人人都在盼大明、迎大明。
“主子,已经弄好了,您请吧!”
线一信的一个老仆这个时候已经哭着到了他的跟前,向他报告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
线一信叹了口气,然后面向北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身,整了整官服,便跟着仆人到了一个“雅间”。
这是个上吊的“雅间”,房梁上已经系好了苏州出品的最高级的三尺白绫,搁在下面垫脚的是一张从知府衙门里面搬出来的黄花梨的凳子。小屋里面还点着上等的东莞香,掩盖住了多年无人居住而形成的霉味,一张破桌子上还摆了厚厚一沓纸钱......这是走黄泉路的路费啊!
线一信掏出个黄封皮的折子,递给了那老仆,“这是我的遗折......你想办法逃出去,把他递给皇上。”
老仆流着泪点点头:“主子走好!”
线一信点了点头,没有再耽搁,就站上了黄花梨的凳子,把脖子套进了苏州白菱,觉得还是挺舒服的,就心一横,踹翻了脚下垫着的凳子!
......
宁波府,招宝山,浙江总督衙门。
短短的十几天下来,刚满五十岁的范承谟就已经显出年老疲惫之态了。
往日这位大清重臣一直都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声音洪亮,谈笑间气度阔大。但是随着南洋水师有去无回;明军从陆路攻入温州、台州、处州、衢州,一路所向无敌;浙江境内又到处发生团练叛乱,沿海各处时不时的就预警告急。一直还在众人跟前竭力维持的范承谟一下就以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了下来。
五十岁的人,看着都好像个六七十的老翁了。
谁都知道,大清在浙江的统治行将崩溃。而范承谟已经毫无办法,甚至连逃都逃不掉了......因为通往杭州的陆上交通已经被起来反清复明的团练切断。
杭州、嘉兴等地的消息也早就断了,甚至连烽火台的烽火都已经熄灭多时了。宁波府城中更是谣言四起,有的说大明天兵已经沿着长江攻入了南京!有的说康熙皇帝在安徽被吴三桂和诸葛妖道联手击败,再次被阵斩!还有人说大明天兵和大周天兵在联手攻打安徽、江南、浙江的同时,还分别派出大军走陆、海两路北伐中原,现在已经杀到了北京城下。
总之,大清......要完!
浙江总督的标兵也开始人心浮动了,浙督的标兵不是满洲兵,甚至不是北兵,而是浙江本地兵。
而且浙江总督两三年甚至一年就换一个,换总督的时候标兵是不换的,所以范承谟对底下的标兵控制能力也有限。
现在总督的标兵们缩在宁波府城和招宝山要塞内好吃好喝的还能维持,真要他们保着范承谟杀出去,没准马上就哗变了。
可是范承谟又能龟缩多久?明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宁波城下......
他的好朋友于成龙也被困在宁波,回不了杭州,更去不了南京、北京。
范承谟和于成龙这两个难兄难弟,也只好整日在招宝山的总督府内相对无言,唉声叹气。
眼看着夕阳斜下,也没什么坏消息传来,看来又能多活一日,两人都相视着苦笑一声。正准备一块儿去吃顿好的,就看见一个幕僚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满脸都是喜色。看见范承谟、于成龙这两个倒霉蛋在那里,就大声报告道:“制军!制军!南洋水师回来了!水师还没全军覆没......回来了十几条西洋大船!”
“真的?看清楚了?”范承谟颤着声问。
“真的,真的......学生刚刚从甬江码头上回来,亲眼看见十五条西洋大船回来了,都打着咱大清的旗号!当先一船的船头上还站着巴军门和菲帮办!”
“去的时候有四五十条船,”于成龙在边上道,“回来时才十五条......看来还是败了。”
“有十五条船就够了!”范承谟回头对于成龙道,“于山,咱们一块儿去码头上迎接巴军门和菲帮办吧。”
于成龙点点头,“好,咱们一块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