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知道,在距离稍远一些的黄埔村码头和黄埔岛上,还存在着同样繁忙的景象——凤鸣山乘坐的客舟也曾经在那里停留,只是他的目的地是广州城,所以没下船细看。
但是从船上向黄埔村、黄埔岛看过去,还是可以感觉到那里的一片繁忙。
黄埔村那边的夷船、夷人比广州天字号码头这边还要多!
而黄埔岛的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建起了十几个修造船只的船台、船务,还建起了一个不知什么厂,高大的烟囱上黑烟弥漫。船台上面忙忙碌碌,远远的就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广东口音的劳动号子,看来正在加紧建造船只。
整个广州,都呈现出了一种令人振奋的勃勃生机!
如果说尚可喜治下的广州是一座死去的城市,那么朱三太子、朱三太孙治下的广州,就是一座复活了的大城市。
可是这种到处弥漫的勃勃生机,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难道被尚可喜、耿继茂攻占前的广州就是这样的?
正在凤鸣山感到好奇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三个穿着黑色交领布衣,头上扎着红色角巾,腰带上挂着长剑和手榴锤的官吏笑呵呵的走来了。其中为首一个还一边走一边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是广府的、潮州的、客家的?是来参加万族大会的吗?”
和凤鸣山他们几个一块儿从那条客舟上下来的,有不少是身穿“孔子服”,腰悬三尺剑的儒生。
其实凤鸣山自己现在也是这一身装扮,他的辫子也已经剪掉了,弄了块黑布包着还没长出多少头发的脑袋。
另外,他还弄了柄长剑往腰里一挂,看着还真有点“斩人儒”的风采。
凤鸣山在潮州当了好几年的官,能说一点潮州话,不过现在用不着他开口,自有人会回答那三个官吏的问题。
“我们是惠州龙川县来的客家人......”
“学生是潮州程乡的客家人,是族人们公推来参加万族大会的,这是潮州府罗太守所开的信票。”
“学生是潮州大埔县的客家人......”
和凤鸣山同船而来的几乎都是来广州参加万族大会的客家人——凤鸣山就是从惠州府东北的客家人聚居区上的船,经由寻乌水和龙江(东江)一路漂到广州的。
和他一起上船的当然都是客家人了。
跟着凤鸣山的一个班头也是客家人,当场就出示了一份伪造潮州府的信票——广州朝廷刚刚开张,许多制度还不完备,信票这样的制式化文件就拿清朝留下的库存先用了。就是官印换成了没有满文只有汉文的印,字体都和原来一样。凤鸣山自己会刻印,所以就刻了一个汉文的。
而且他对潮州一带的客家大姓比较熟悉,就给自己的一个班头编了个大埔吴家,就是吴六奇他们家的身份。让他去糊弄盘查的明朝官吏,那三个官吏也不仔细,也没验出哪儿不对。所以就放了行,还给了一张“驿票”,让他们去广州城内住馆驿,还说包吃住——看来最近“特别白白糖”价格的暴涨,让广州朝廷赚了不少啊!
凤鸣山一行人拿着驿票就出了天字号码头的客舟码头,就发现码头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大变样了!
原本棚户区、茅草房都没了,变成了连片的工地,到处都是热火朝天大建设的场面。其中一些建筑已经快完工了,看它们的外观就能发现,这些建筑大多是用来开设客栈、商馆、酒楼的,有些是中式建筑,还有一些是西洋式的建筑,应该是洋人的商馆。
从珠江岸边通往五仙门的大街也拓宽改建过了,街道修得笔直开阔,地上铺了青石板。
凤鸣山一行人就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大街向前走去。在走近到五仙门附近的时候,他们还发现大街的西侧正在新建一所规模庞大的书院。
他们之所以知道这是书院,那是因为书院的门楼已经修好了,门楼上还挂了三块牌匾——左边一块牌匾上刻着“圣心”二字,右边一块牌匾上有“明德”二字。中间的牌匾上则是“广州府第三书院”这几个大字。
而在这所广州府第三书院大门外的街边上,还竖起了一块木制的路牌。凤鸣山凑上去一看,上书三个大字——解放街!
“解放......”凤鸣山低声道,“闲来唱会《清江引》,解放愁和闷......的确是解放,用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