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进一步?”耿精忠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连老郑家打进泉州的事儿都搁一边了,一张憨厚的猴脸上全是期待的表情。
“您再进一步......”左春秋道:“那可就是福建之主了!”
“什么?”耿精忠有点失望,“怎么是福建之主?我现在就是福建之主啊!”
左春秋摇摇头道:“王爷,您现在只是福州之主,而非福建之主!即便是福州府,也不是您的一言而决之地啊!您真正能说了算的,就是那区区几十个藩庄啊!”
左春秋说的没错,大清朝廷封三藩封的抠抠巴巴,三藩王根本不是一省甚至一府之主。吴三桂还好点,毕竟当官云贵总管,早先还可以委派西选官,虽然云贵总管和西选官的特权早就已经交出去了。但是吴三桂早年提拔的许多云贵地方官员都还在任上,所以他还是可以掌控云贵地方。
可是耿精忠这个藩王就不行了,耿家可没当过什么福建总管,也没有“耿选”官,所以耿精忠对福建地方的掌控能力很弱。只能通过一些隶属于靖南王府的庄园控制土地、人口,从而对福建地方政权施加影响。
但是靖南王府下辖的佐领只有十五个,能圈占多少个藩庄?所以耿精忠的确算不上福建之主,连福州之主都不是,顶天就是福建省最大的封建主。有点像隔壁日本国的藩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藩,他的十五个佐领加六千绿营兵,顶天就是九千一万的人马......恐怕连“百万石”都没有,就是个三四十万石的身价。
靠这点实力想当皇帝简直是在做梦!
听左春秋这么一说,耿精忠也觉得这个皇帝得分几步才能当上......可是这福建之主好像也不容易当啊!
“师爷,这福建之主要怎么才能当上?”耿精忠皱眉道,“即便郑经打下了泉州府城晋江,也就那么一点儿地盘,不至于让皇上把整个福建的军政大权都交托给我吧?”
“王爷您别急,这不还有个好消息吗?”
“还有好消息?”耿精忠问,“什么好消息?”
左春秋将刘进忠的禀帖递上去了,“王爷您看,这是刘总戎的禀帖。”
“刘进忠的禀帖?”耿精忠接过禀帖,打开后一边看一边说,“应该是米思翰派去打澄海的军队狼狈而退了吧?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的话刚说到这儿,忽然就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半晌,才用颤抖的语气说:“这,这,这怎么可能?尚,尚可喜完了......广东的天塌了!大明又回来啦!”
左春秋却笑着对耿精忠说:“王爷,广东的天塌了,朝廷才会觉得您这根福建的擎天之柱重要啊!才会把福建一省的大权都交给您啊!您有了福建一省的大权,才能招兵买马干大事儿啊!”
“可......可朝廷能相信我?”耿精忠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他也是三藩之一啊!
而且他很可能还是三藩当中唯一一个真想造反的藩王!
在三藩王中,尚可喜那是忠心过剩,吴三桂是拥兵自雄......就想当个云南王,只有耿精忠一天到晚在折腾什么“天子分身耳火”,梦想当皇帝。
这个心里有鬼的耿精忠,当然不敢相信康熙皇帝会信任自己了。
左春秋笑着道:“王爷,皇上当然相信您了,他要不信您,会让您回福建嗣位袭爵?先王当时上奏一请,皇上可就立马让您南下了......吴三桂现在都病得快不行了,皇上肯放吴应熊吗?”
“可,可是我该怎么把福建一省的大权都抓手里?”耿精忠又问。
“这好办,”左春秋道,“您亲自上京去向皇上要权!”
“什么?”耿精忠被左春秋的提议吓一跳,“这不自投罗网吗?”
“王爷,您怕什么呀?”左春秋笑道,“您是大清的藩王,坐镇福州,就是为了替朝廷镇住前明余孽的。现在前明余孽都闹那么大了,您就三千旗兵六千绿营的能行吗?您上京要权是天经地义的。”
“那,那皇上要不给呢?”
左春秋道:“他不给,您就赖北京不走了......他一准给!而且皇上还会觉得王爷您忠厚可靠!”
“真的?我忠厚?”耿精忠看着左春秋,一张老实巴交的面孔皱着,似乎在苦苦思索。
“真的,真的!”左春秋道,“王爷,如果皇上真的不给......您干脆就请撤藩吧!就您的三千旗兵六千绿营的,比尚可喜差太多了,过一阵朱和墭打过来,还不得全军覆没?”
耿精忠抽了口凉气,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啊......尚可喜的账面上虽然也只有这点人马,但实际上他比我强太多了!
他手里有香山—澳门贸易,每年装进兜里的银子少说也有上百万,我根本比不了啊!
行,我马上就上折子,请求进京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