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有八年的承包期,受法律……”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走出草屋,他的身材还算高大,腿肚子却是哆嗦的,声音也发飘。
马长福笑出声来。上了个鸟大学,窝囊废这窝囊儿子却是更傻了!你给老子说法律?在这良山地界,老子就是法律!
小伙子话未说完,早被马老二一个耳光扇飞,一溜斜烟撞到了门框上。“咣!”的一声,却是后脑勺着力。眼看着小伙子就软了下来,顺着门框往下溜,擦出一道血痕。接着就手脚抽搐,嘴角冒出了白沫。
“呀……”
围观的山民嗡的一声,打死人了?这可是良山村历史上的第一个大学生啊!
“老子窝囊,儿子更窝囊,走路都会撞门框!”马长福“噗!”地吐掉烟屁股,背着手转向了山民,王八之气登时提高了几个数量级,“你们都看见了吧,嗯?”
酱油众扛不住这一“嗯”之威,居然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更有人蹑手蹑脚地往村里溜去——瞧个锤子热闹,出事了吧?这可不是我报告『政府』的,我很忙的,什么都没看见……山民之彪悍,并不见得只是对外,相互之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拳脚无眼,死生有命,谁又能活一百年?大不了赔个烧埋。
“你还我哥哥!”
清脆的黄鹂之声突然炸响,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冲出草屋,手持一把三棱粪叉,猛然刺向马老二!
小女孩速度很快,这不管不顾地刺向马老二,倒也有几分气势。
怎奈马长福的四个儿子都是久经沙场,马老二更是彪悍异常。只见马老二闪身一躲,堪堪让过粪叉,回身却在女孩背后猛力一推。
小女孩被推出多远,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粪叉早已被马老三握住。马老三手抓粪叉,抬腿侧踢,小女孩粪叉脱手,趔趄着向西扑去。
西边却是马老四,不等小女孩收住脚,马老四早已飞腿横扫,把她踢到了马老大处。
马老大当然也是如法炮制,又把小女孩踢回了马老二身边。
“嘿嘿嘿嘿!”
马家兄弟四人长期协同作战,配合默契,只管将那小女孩当作皮球踢来踢去。
于贵来的瞎子婆娘滚下炕头,呜咽着『摸』出了草屋,冲着马长福的方向叩头。碎石磕破了她的前额,血流满面,泪流满面。
“别打了!马主任,求求你别打了,池塘还给村里,池塘和鸭子都给你……”
于贵来也挣扎着爬到草屋门口,把瞎子婆姨扶起来,两个老人相对而泣。儿子眼见着不行了,这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马长福却根本没往这边看。另五百只鸭子,尼玛,也在戏水。
此时围观的山民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个干净。眼见着就到了饭点了,别人家事再大,也不能耽误了自家吃饭啊!本来还想乘『乱』逮两只鸭子呢!
那小女孩早已披头散发,衣衫凌『乱』,『露』出白嫩嫩的身子。
“嘿嘿嘿嘿!”
这么好玩的事情,却是不能结束得太快。马家兄弟四人心意相通,脚下都留了力道,多踢一会儿皮球。
小女孩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却始终没有流泪,更不肯倒下,抽个空子还要还上一拳。
不过她的力道早已失了,拳头打出,徒惹四个恶徒爆笑。
马长福冷眼看来,这女娃模样倒也周正,就是屁股太小,不像能生儿子的样。要不然,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还没结婚的老四。这可是和村主任联姻啊,不能随随便便地抬举了他们。
“求求你,别打了!”于贵来也跪在了瞎子婆姨的身边。
山峦闭目,杜鹃啼血。
太阳似沉还留,西天一片火红。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那小伙子蠕动了一下,继而挣扎着坐起身来。他的眉头紧锁着,冷汗淋漓,看上去相当的痛苦。
“小鬼子!”
小伙子突然爆喝,声裂金石,全然不似平素的懦弱!
喝声未落,小伙子已经鱼跃而起,双目突然大睁,眼珠里布满血丝,目光森然。
老子堂堂的村主任,怎么成小鬼子了?马长福听到这诡异的叫声,转头看过来,却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打死了人,破费是少不了的。刚才马长福一直在数鸭子,心里盘算着该走的门路。打点好了,倒也没什么大事,山里的械斗哪年不死几个人?不过这池塘暂时是收不回来了,总要堵一堵于贵来的嘴。丧气!出师不利啊!
既然丫没死,那就继续揍丫的吧!马长福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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