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几近干涸的血液从青木真气中吸收了生机,开始加速运转。身体残存的血肉强行吸收周围的养分,生长、分化。不多久,脑中的神识也恢复了过来。她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皮早就失去了弹性。眼珠轻轻一转动,烧焦的眼皮就掉落了,黑暗中露出一对恐怖的眼白。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片漆黑。
但她能感觉到全身的惨状。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毁容更可怕的了。但是现在,她全身就没有一处不被毁的。
在湖上坠落,然后被横天火舰炮火击中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反复翻腾,就好像她至今没有离开那烈火的炙烤一样。
偏偏身前这个人,不断地往她体内注入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真气,维持了这副残躯的运转。一些血肉还带着敏感的神经,如发芽一般四处生长。这丝毫不让她觉得幸运,反而是无比恐惧。
“让我去死!”她用尽气力向这个人传音说。她是真的想死,不像这样如鬼一般地生存下去,也不想让这个人再浪费真气。
这人没有答复。他正在全力运转一种奇特的功法,这种功法通过一种真气带来生机,让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维系着运转,并且还在不断地修复之中。
他似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听不进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感觉。
他自己的身体也一样被烧焦了,两人粘连在一起,卡在两块光滑的岩石之中一动不动。从外面看来,这就是两具被烧焦的尸体,看不到一丝的生气。
黄璐心中忽然一动。这个人并不是只是在拯救她,似乎还在牺牲自己。他完全可以把这种生机勃勃的真气先用在自己身上,没有必要在她身上运转这种功法。
这个无法理喻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救我,就因为我给了你一碗饭吃么?
都已经烧成这样了,就不能让我干干净净地去死么?
人一旦死了转世而去,真是一身轻松。什么魔军肆虐,什么道场被毁,什么崇玄观的传承,真是可笑啊,从此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偏偏这个无可解释的男人,一点一点生机的注入,就好像一只摆脱不掉的手,将她往死亡的路上死死拉住了。
对于这个猥琐、贼眉鼠目,时不时还喜欢占点便宜的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但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亏欠他,亏欠到永远都还不清的地步?
偏偏她又不能拒绝。这种离奇的修复之法,如果她默默承受还好。如果是稍加抵抗,这术可能会走火入魔,两人一起命归黄泉。她死了不要紧,真的把想救自己的人拉下垫背,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挣扎求死了。
她只能默默承受,一天,又一天,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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