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面露惊愕,“梁姐姐莫不是因为这才向皇上……”方才梁白柔才向她伸手递出橄榄枝,如今岂非有些自相矛盾?
要知道,情投意合的少男少女到了分别之日,花前月下难免激动犯浑,她便不怕自己一时想不开跟那北辰旭一走了之?
梁白柔笑着轻摇着头,“是,也不是。”她缓缓起身,许是因着坐久了,腰身略有不适,她伸手抚了抚,徐徐道来,“今日我所拥有的一切,全因太后娘娘怜惜,宫中人不都知晓她爱礼佛么?我便亲自去一趟佛光寺,也好叫六宫上下瞧着,我并非忘恩之人。再者,如今我怀了皇嗣,六宫上下自是人人眼红欲将我诛之而后快,若是留在后宫倒是平白叫她们多了下手的机会。”
“若我去了佛光寺,皇上与太后皆看重我腹中皇嗣,路上不仅会加派人手护着,也会暗中给主持施压,且佛光寺远离皇城,嫔妃的手也难以伸到佛寺里去。”
她回过头看向薛海娘,目光灼灼。“如此,便是一举三得。”
薛海娘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梁姐姐既是晓得我倾慕北辰皇子,如此给我二人制造机会,便不怕我到了佛光寺,求那北辰皇子带我回北国?”要知道,她若跟着北辰旭回了北国,此后便可真正脱离侍人之身。
梁白柔掩唇轻笑,一语道破,“可,你不愿为人妾室。”言语笃定,无一丝一毫的迟疑。
她坐至薛海娘身侧,笑笑道:“这些年来,你有无数机会承宠,高高在上,可你也知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皇上的妻,故而一直都在躲避。”
薛海娘道:“梁姐姐便不怕看走了眼?”
梁白柔轻笑,“你聪慧,多思,自然明白若这一回你随着北辰质子走了,且不论他日后是否好好待你,即便是与你心意相投,也只能许你一个妾侍的身份,可若是你借此机会与他挑明彼此心意,若他愿意等你,一年半载后,待我诞下皇嗣,在后宫地位稳固,我可向皇上禀明将你光明正大地赐给北辰质子为妃。”
梁白柔所谓的懂便在于,她知晓薛海娘并非情窦初开的无知少女,相反,薛海娘城府颇深,未雨绸缪。
“我不愿强迫你,所以给了你选择。”
可我却只能照着你铺好的路子走下去。薛海娘心下腹诽,不免微微咋舌,也不怪文人墨客伤春悲秋,这岁月年华真真是可将人改造得面目全非。
从前那温婉静和的小女子,早已悄然葬于红墙之内。
薛海娘悄然覆住她的手,笑靥如花,“我自然愿追随梁姐姐。昔日你曾有恩于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海娘不会不知,你如今既在后宫中如履薄冰,我自是不可一走了之。”
她不知她如今的言语与神情有几分可信度,可她现下所说的话却是梁白柔真正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