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蕤因为做卫生,比兮晚了一个小时才回宿舍。
兮在做面膜。
看不见面色,看不见神情……反正,只能看见两个眼睛窟窿,一个嘴窟窿。
白蕤盯着兮看了半晌,“……大白天的,怎么忽然想做面膜?”
兮的习惯是一般晚上做面膜。如果哪天有什么活动,就会改在早上贴一张。总之不会平白无故大白天地做面膜就是了。
兮轻哼一声,“今天开会,受的刺激太大,怕长痘。不行么?”
白蕤大笑,“也是也是。需要控油控水,还得额外加一张蛇毒去皱的我今天都乐出法令纹来了。”
兮不想多说,抱着本影印本的《嘉庆起居注》就窝回床里看去了。
白蕤总是觉得今天的兮有些纳闷儿。
白蕤爬上来,“喂……你今天怎么没留下做卫生啊?”
兮从前是最守规矩不过的,知道自己是实习生,所以任何工作都主动抢在前面。可是今天兮却偷溜了,倒让那几个实习生有点不乐意。
兮轻哼一声,“以前我做的是博物院的卫生,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可是从今天开始,做的却是君临集团的卫生了……”
白蕤“噗”地乐了,“你倒分得清楚。不过就算是君临集团了,跟咱们也没影响。总归咱们将来的实习报告,还得找人家盖章啊。”
白蕤瞟着兮,“再说……你不也一直都想继承你家的遗志,也想留在院里工作么?”
兮垂下眼帘。
白蕤说得对,就因为当年的十年之乱,祖父曾经被迫离开深爱的故宫,离开故宫里那些珍贵的资料……可是祖父晚年却说,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不是当年坐牢和受罪,而是没能将那些资料、文物保护下来。
彼时兮的父亲已经走上讲台,成为大学教授,父亲注定已经不能继承祖父的遗志,那时兮就想,这个责任就该是她来扛起来的。
所以在博物院实习的时候,什么脏活累活零碎活,她都愿意干。因为她没将这里仅仅当成实习的地方,她对它有来自祖父的情结,她甚至……将它当做家,当做心和血脉的依归。
可是,如今文创部却换了东家了。
那文创部究竟还是不是故宫的部门?她若继续留下来,究竟是继续为故宫工作,实现祖父的遗愿;还是已经渐渐与故宫剥离,反倒成了君临集团的人了呢?
她放下《嘉庆起居注》,翻身过来看着白蕤,“……要不,我们辞职吧。反正实习也有期限,现在或许是个合适的节点。”
白蕤有点发愣,“那……你岂不是要离开故宫了?”
兮摇头,“我可以再去故宫其他部门应聘啊。我只是离开现在已经‘出继’的文创部,不过我还是能再成为故宫的一员啊。”
白蕤手托腮帮,认真地问,“魏姑娘,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应聘故宫其他部门,而是来了文创部实习呐?”
兮恼了,抓起枕头作势砸白蕤,“你这丫头,惹我?”
白蕤问到点子上了,因为兮一来太年轻,二来专业不对口,其他的部门都不肯要。
最后只有文创部因为兮会做饽饽,这才将她给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