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皇帝即便狠心,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这便怎么都不准婉兮回京去。
可是却还是要亲眼看见婉兮的病情加重,皇帝的心情也无法诉说地沉郁。
他无处宣泄,正逢今年七月高云从案已是爆发了整年,皇帝怒而下旨:
“太监高云从,现在因事锁拏。交御前大臣等审讯。著传谕英廉将高云从在京家产,俱行查抄。其家口,交慎刑司,严行禁锢。”
高云从被拘禁一年之后,罪行还是连累到了家人。
皇帝对于敏中也是大失所望,叱责曰:“于敏中以大学士在军机处行走,日蒙召对,朕何所不言?何至转向内监探问消息耶?!”
“自川省用兵以来,于敏中书旨查办,始终是其经手。大功告竣在即,朕正欲加恩优叙,如大学士张廷玉之例,给以世职。乃事属垂成,而于敏中适有此事,实伊福泽有限,不能承受朕恩。”
其余受此案牵连之人,“观保、蒋赐棨、吴坛,身为九卿,岂宜如此多事?俱著革职,交刑部查审。”
在办理此案时,皇帝在谕旨之中,第一次在年岁大了之后明确表达,'至八十五岁时,即当归政”。
皇帝痛心疾首道:“朕开诚布公,以待诸臣。而诸臣转不能竭诚尽力,以图报效,诸臣清夜自思,良心安在?!”
“舒赫德、英廉,推诿不知,著传旨严行申饬。九卿等,亦著一并申饬。”
原本一件太监泄密的小事,比之乾隆十三年时孝贤皇后崩逝实在是小了太多。可是彼时皇帝为孝贤皇后的崩逝,不过处置几位督抚外臣,而此时为了婉兮的病重,皇帝竟痛心疾首道,将朝中所有九卿,尽皆申饬了去……
一朝天子,若不是心痛心急到了极处,又如何会将在京九卿一并申饬了去?
身为天子,本已经是孤家寡人;在九爷溘逝之后,皇上在这朝堂之上本又只剩下一个人去。若不是心痛心急,又如何会再贸然将自己摆在所有朝臣的对立面去了?
数日后,经御前大臣会同行在刑部奏:太监高云从,结交外廷官员,洩漏记载,招摇滋事,不法已极。依律拟斩,请即正法。得旨:高云从,著即处斩。
随着高云从的死罪,他的兄长高云彰、三弟高云龙、四弟高云惠,皆受惩处。
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几乎所有朝廷官员皆人人自危。
就连毛团儿也因为高云从在之罪,自知举荐错了人,竟也私下里来给婉兮叩别……纵然毛团儿不明白说什么,可是凭婉兮对毛团儿的了解,也还是吓了一大跳。
婉兮闹得将茶碗直接砸到他膝前的地上去,“若知有错,你便将功赎罪去啊!二妞已然不在了,你又要这么戴罪,窝窝囊囊地干什么去?!”
婉兮喊罢,又是咳嗽起来。毛团儿被喊醒,含泪叩头在地,“奴才会将自己所有的性命都去伺候十五阿哥去,奴才再不糊涂了……皇贵妃主子,奴才该死,求主子万万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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