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容妃入席,那这桌上却摆了“全猪肉丝”去,那便是最最蔑视容嫔的做法儿。故此,既然有这样的菜在,容嫔便是豁出去违抗皇命,也是绝不肯来的。
皇帝便也笑了,冲婉兮点头,“嗯,不愧这后宫里是令贵妃最了解、最体谅容嫔去。也就是因为今儿的晚膳,便是没有庆妃进的这道‘全猪肉丝’,也还是有旁的大肉、大油做出来的菜。朕这便自不能叫容嫔来了。”
婉兮含笑道,“便是容嫔不能来,还请皇上别忘了容嫔去。”
皇帝一笑,这便吩咐叫随驾的回人御厨单独做一味晾狍子肉,赏给容嫔去。(狍子偶蹄,食草,与羊相似,故此狍子肉容嫔可以吃)
瞧婉兮这般了解容嫔,又在皇帝面前顾着容嫔去,那拉氏听得刺耳,这便冷笑道,“庆妃不是令贵妃多年的好姐妹么?怎么今日为了容嫔,令贵妃竟然连庆妃进的菜也给非议了去?”
“究竟是多年姐妹情都只如纸薄,还是令贵妃也是个喜新厌旧之人?”
婉兮眸光微微一寒,转头望过去,却是报以清亮一笑。
“今日主子娘娘却应该是高兴的啊,因为皇后是最爱吃猪肉的!皇上方才都说了,这席面儿上本不少猪肉、大油烹制的菜肴,皇上这么预备,自然不是为了容嫔,那便自是为了皇后娘娘的!”
“便是陆姐姐,今日特地准备这‘全猪肉丝’,何尝不是为了主子娘娘的喜好?”
那拉氏陡然扬眉。
虽说令贵妃的态度有些不驯,可是至少令贵妃这话说的,倒是叫她颇有些受用。
她便暂且不搭理婉兮,只抬眸望住皇帝,亲近一笑,“令贵妃说的可对?皇上今日预备的席面,当真是为了妾身么?”
皇帝扬了扬眉,虽说不置可否,却还是点了点语琴进的那道菜。
“皇后既然喜欢,那庆妃所进的这道‘全猪肉丝’,便赏给皇后。皇后留着一人享用好了。”
语琴在畔听着,仿佛事不关己。这会子才起身微微半蹲,“这是妾身的荣幸,还望主子娘娘不嫌弃。”
那拉氏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将语琴进的菜,就这么直接赏给了她去,倒叫她坐在座儿上咂摸了半晌,却也一时没法儿捋请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那拉氏这便只是讪讪清了清嗓子,“那妾身就多谢皇上厚爱。”
既是皇上赏下的菜,那拉氏当场就伸筷子品尝。
皇帝盯着那拉氏,不慌不忙幽幽道,“……皇后是如何知道西域又乱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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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一口猪肉丝入口,还没等咽下,这便吓了一跳,猪肉丝便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着急说话,肉丝偏又难缠,上不来下不去的,都缠绕在嗓子那了。
她被呛得咳嗽,咳得惊天动地。
婉兮和语琴都用“杯挡”向前,帮皇帝遮住,以免那拉氏喷出什么来,再溅了皇帝一身。
皇帝唇角还挂着微笑,可是长眸眼梢儿却已是凝了一点微寒。
“皇后慢慢儿说。朕有的是时辰,朕舍得工夫,必定等皇后一个字一个字都说清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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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心下又是一颤,倒也一使劲将嗓子眼儿里堵着的猪肉丝都给吞下去了。
她大口吸气,不服输却又小心地凝住皇帝的眼。
“……皇上竟不高兴了?难道说皇上是觉着,我这个大清国母、正宫皇后,不应该不可以知道西域回部又乱了去的?”
见那拉氏又端出了她那张中宫的大盾牌来,连皇帝都忍不住笑了。
“朕只是好奇,这信儿朕还从未在外头说起一个字呢,皇后这样一个深宫妇人,又是从何得知的?难道说西域刮来一阵大风,恰好吹进皇后的耳朵里去,叫皇后远隔数千里之外,便生出了顺风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