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预警,就在十月十一这日,皇帝却因勾到罪犯之事,忽然发了一道长长谕旨。
谕旨中道:“国家秋谳大典,上击刑章,下关民命。每年刑部呈进各省罪犯名册,朕都会亲自将案情缘由一件一件全都看个清楚。如果案情之内,还有尚有一线情有可原的,朕便将名册的页角折叠了记下来。”
“即便是对罪大恶极,已经毫无可宽恕的,也要再反复推勘之后,才予以勾决。即便如此,在临勾之时,还要再三检核,务必再无案情可疑之处,才最终定下勾决。”
皇帝特特言明,勾决之事,“朕自揣兢兢明慎”……
这谕旨传回园子来,任谁听了,心下都颇有些起伏。
皇上原本每年秋天勾决罪犯,都是必行之事,为何从前那么多年不曾特地下这样一道长长的谕旨,意在说明他的谨慎之意去?
这便叫人不能便想到,九月里那奇异地同在一个月里既日食,又月食的天相去。
日食、月食,皆被视作是上天对皇帝的警告。皇帝理应自省,只不过谁都想象不到皇上会将这警告应在什么事儿上去。
今儿,终于瞧出些眉目来了。
只是皇上这回的反应实在是有些晚,既没在九月初一的日食之后,也没在九月十七的月食之后,反倒是这都十月了,都过去快整月了,这才有些马后炮地给了些信儿出来。
旁人倒也罢了,忻嫔听了,心下是最为失意的。
“……照此说来,皇上是将九月里日月双亏的事儿,是想到秋勾之事上去了。皇上的意思是说,上天连着示警,便是警告他勾决之事或有偏差,他这才下了这么长一道谕旨,解释自己‘兢兢明慎’了去。”
“按理来说,皇上便得在待勾之人中,多停决、乃至赦免些人去,以向上天标明自己的谨慎之心,平息上天之怒去。”
忻嫔说着深吸了口气,鼻尖儿便有些酸了,“若是我姐夫还活着,该有多好啊……说不定皇上赦免的人里,便能有我姐夫去了。可惜我姐夫已经不在人世,便是九月事发也本赶上了日食、月食去,却终究已是于事无补了。”
听忻嫔这一惆怅,乐容倒是两耳忽然锐鸣了起来。
忻嫔发觉乐容神色有异,便心下也是咯噔一声儿。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心下都是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去!
忻嫔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她紧紧揪住领口,死死盯住乐容,“……皇上他应当只是对上天自省吧,对不对?他不至于要为一个吉庆,找出这样的理由来;不至于将日月双亏的缘故,都变成了赦免吉庆的借口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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