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水波上光影粼粼,映着煦日暖阳;可是假山上却有些背阴,这便只觉春日煦暖隔得太远,透骨只觉山风之凉了。
“……我原本想着今日皇上去海塘归来后,就要去向皇上请安,祝愿海塘安宁呢。”
只是没成想皇上回来,还没等她去请安,皇上倒是先来寻令贵妃了。
而令贵妃又将这样一份儿心意给捷足先登了!
终究今儿皇上去干嘛了,随驾的后宫谁心里都清楚。故此其实这样一份儿心意是现成儿摆着的,谁都会在皇上面前说出这样一句吉祥话儿来——那令贵妃没什么高于旁人去的,她只是命太好,一切都刚刚好赶在别人前头去了,倒叫皇上以为她是最知心懂事儿的!
忻嫔紧紧攥紧指尖。
乾隆朝的内廷主位们,还不太戴指甲套,除了那拉氏那样儿极重做派儿,又极为老派儿的老满洲格格之外。忻嫔留长的指甲便是那般自然地生长着,十根手指上都空着,一个指甲套都没有。
可饶是如此,她那养长了的指甲抠进肉里,也依旧是疼的。
况且这疼,是自己的指甲抠着自己的肉,还跟指甲套抠肉不同,有一点儿宛若自戕一般的绝望。
“她最有手腕儿,最擅争宠,我早就领教了多年,倒不奇怪。这会子的这个先儿被她抢了就抢了,我自然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我只是遗憾,我姐夫那么好的名儿,正好用在海宁堤防这件事儿上,这本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却被她给活活搅和没了!”
忻嫔说着,一咬牙,忽地疾步便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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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容一惊,忙追上去,一壁疾步跟上忻嫔,一边忙着问,“主子!主子这要做什么去?主子好歹叫奴才也明白明白。”
乐仪也说,“主子有何吩咐,便叫奴才们去办,主子何苦要亲自走这么急?”
忻嫔轻咬牙关,“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是皇上的内廷主位,我也是皇上的内廷主位;就许她给皇上请安,难道不准我也给皇上请安了么?”
“我偏不信这个邪,我就到水边儿去等着皇上,当面儿给皇上请安!”
“主子!”
乐容和乐仪都急了,一左一右赶紧紧跑两步扶住了忻嫔的手臂,“……主子便是想给皇上请安,又何苦非这会子?这会子她在呢,主子便是赶过去请安,又如何能如愿以偿?”
忻嫔轻咬牙关,“我从前也是这么想的,这便傻傻冷了这么多年。我如今好容易有了复宠的迹象,好容易陪着皇上来了江南,我便不能再如从前那般等着了。便是她也在,我也不能再回避下去。”
“我就是要与她争,就是要当着她的面儿去争!终究我比她年轻十岁,我就不信我没有终究赢了她的那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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