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请郎世宁入内,在正殿西次间见过。
郎世宁入内,要行跪拜大礼,婉兮都叫刘柱儿急忙给扶住了。
婉兮含笑道,“您老如今已是年过七旬,若论辈分都算得上是我的祖父辈。此时不是人前,只是在我的宫里,您老人家便不必如此拘礼了吧。”
婉兮又叫赐座,叫刘柱儿给搬来一张带靠背的椅子,让郎世宁舒舒服服地坐下;而不是一般的规矩,只赐一个坐墩儿了。
郎世宁坐下,这才恭恭敬敬取出一份画样儿来,双手举过头顶。
“回令贵妃娘娘,微臣与如意馆中众位画师合作,已经将《宴塞四事图》的稿本画好。今日进内廷来,特请令贵妃娘娘示下。”
婉兮虽说心下已是早有预感,可是这一刻还是赶紧推辞。
“您老人家太客气了。一来,我本不懂绘画,况且您老人家的画法合璧中西,就更不是我敢随便置喙的了;二来,这幅画不仅是您老一人的手笔,更有如意馆中多位丹青圣手的通力合作,各位的多年修为加在一起,乃为泰山之高,我也只敢仰望罢了。”
婉兮顿了顿,“三来,宫中凡事也有规矩。如意馆中的绘画,都需先呈稿本给皇上圣览,由皇上定夺。您老这稿本,只需送呈皇上御览即可,倒不必格外再给我看的。”
郎世宁忙又起身施礼,“回令贵妃娘娘,宫里的规矩,老臣自是不敢违背。今儿特地来请令贵妃娘娘的示下,并非老臣自作主张,乃是皇上的圣意……”
“此稿本已然呈进给皇上御览过了,皇上只是含笑不语,末了才叫老臣进特例进内廷来,请令贵妃娘娘的示下。”
“哦?”婉兮也觉诧异,“既是如此,那我便班门弄斧了。”
婉兮起身走向书案,郎世宁与刘柱儿一同将画卷展开在书案之上。
那画卷主体分在两个区域,一个便是皇上和群臣所在的御营大帐,一处则是隔开一个小山坳的后宫行幄。
其余画面上凡数百人,数百匹马,数不清的帐幕,都只为陪衬了。
这两处既连为一体,又相对独立的空间里,各有一个中心所在。
那处御帐大营,中心人物自是在一众大臣、侍卫簇拥之下,观看角斗之戏的皇上;而在后宫的营地里——那明显出现的身穿吉服袍的五位嫔妃才是那处的中心。
婉兮再细细看过去,面上已是红了。
虽然那处为核心的嫔妃共有七人,可是其余六人都是以那个身穿明黄吉服袍的人为中心。
前排另外两个人,一个扶着她的手,另一个则上前略微躬身像是与她回话状;其余四人分成两排,全都簇拥在她身后……
这七人当中,主次便已经分得十分清楚。
倒是玉蕤先笑了,“姐,这穿明黄龙袍的,可不是您么!您身边儿,扶着您手的,就是庆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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