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略微犹豫。
婉兮忙道,“奴才明白,她此时已是皇上的和贵人,便该嫁夫随夫,一应习惯都随着宫里的规矩走……只是她终究刚进宫,进封也才两个月。爷若急着叫她改了习惯,她必定接受不来。”
皇帝耸耸肩,“那怎么办?宫里煮福肉,一向都是黑猪肉。”
婉兮立即道,“总归奴才这儿近,奴才这便‘偷梁换柱’一回,用羊肉替换了去就是。总归羊肉也颇多白肉之处,与福肉倒是有些相似,切开片之后,隔着夜色就更冷不丁分不出来了。”
“只要爷准了,那奴才就不怕祖先神们怪罪了。”
皇帝便也笑了,“羊肉?你能做得好?若做不好了,腥膻味重,便是眼睛分不出来,鼻子也能。”
婉兮便忙点头,“奴才多放些花椒大料,汤儿里再兑些黄酒进去,这便怎么都能将那腥膻味儿给盖了去。”
皇帝便也点头,“准了。只是,不准你亲自动手,叫刘柱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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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柱儿终究是御膳房的出身,手脚自是麻利儿,不多时便煮好了,沥干汤汁儿,切了片,摆好了大盘子,悄悄儿叫人去请蔓柳来。
终是众目睽睽,若是婉兮这边儿的人端盘子送去的,倒是扎眼;而用皇贵妃身边儿的老人儿,总不引人注目。
蔓柳来了,听了刘柱儿的请托,略微迟疑,也便端着盘子去了。
后宫嫔妃、公主、福晋等女眷所坐的“他坦”里,和贵人果然早已举起袖子,掩住了鼻子去了。
便如久吃猪肉的人,闻着羊肉是膻味的一样;久吃羊肉的人,闻着猪肉也是腥味刺鼻的。
和贵人几次想走,可是碍着宫里的规矩,不得不忍着。
不仅气味,又要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当着她的面儿,将那些白花花的肥猪肉切开,放进嘴里去大快朵颐的模样儿,和贵人已是几番胃底翻涌,几乎要呕出来了。
便是此时,蔓柳脚步匆匆走进来,将盘子摆在了和贵人眼前。
和贵人一怔,忙摆手拒绝,“快端走!我……我不饿,不需要。”
蔓柳便低声贴着和贵人的耳畔道,“是令主子嘱咐的,叫和主子您尽管放心用就是。”
和贵人惊喜抬眸,望住蔓柳,这才悄然松一口气下来。
这个细节,旁人忙着吃肉,倒是没太留意;可是坐在和贵人身旁不远的忻嫔却是瞧见了。
这些日子来,因八公主也到了种痘的年岁,忻嫔如今仅剩下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又怕八公主身子上的秘密被旁人给发现了,这便在自己宫里,亲自死看死守着。忙到这会子,八公主成功“送圣”,她才闲了下来。
她便轻轻勾唇一笑,起身走进殿里去。
那拉氏正在锅台前忙活,忻嫔上前行礼请安,问是否有什么需要自己帮衬的。
那拉氏瞟了她一眼,“倒没旁的,自有奴才们呢。你回去歇着就是。”
忻嫔点头笑笑,觑着左右无人,这便道,“主子娘娘就是偏疼自己宫里人,对妾身们总归有远有近。”
那拉氏一皱眉,这便直起腰来盯着忻嫔。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几时偏疼我宫里人了?”
忻嫔朝外一指,“大家伙儿都是用大盘吃福肉,可就和贵人面前的盘子是小的;她自己单吃一盘儿,可不跟我们的都不一样儿么?”
那拉氏也是一怔,“你说什么?和贵人单独用小盘吃的?可是皇上赏的?”
忻嫔耸耸肩,“怎么会,皇上这会子还在令贵妃寝殿里没出来呢。”
忻嫔打量着那拉氏的神色,故作惊讶道,“难不成,和贵人吃的,也不是主子娘娘赏下的?主子娘娘亲手烹煮的,才是福肉,和贵人却不吃么?”
“难不成,她觉着主子娘娘的手艺,不合她的胃口?妾身倒奇怪了,主子娘娘的手艺,分明如此了得。她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就敢不用了?”
那拉氏面色便是倏然黯了下来。
忻嫔悄然瞟着,心下欢喜,面上却是故作惊慌,急忙蹲礼请罪,“哎哟,妾身说错话了!和贵人终究是主子娘娘宫里的贵人,妾身便是嫔位,也不该指摘的。总归,有主子娘娘自己掌着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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