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媛紧紧盯住玉蕤,半晌含泪而笑。
“我懂了……我们两个都是皇子侍妾,又是先后有了孩子;都是小阿哥,这便又前后一同都保不住了。这便正好被人利用了,说是我们两个鹬蚌相争的缘故。”
“她们尽可以将我的孩子没保住的责任,推在胡氏身上;再将胡氏母子的事儿,赖在我头上。这样我们两个的孩子都没了,便得了合理的解释;而我们两个,便都该死了!”
玉蕤也起身,一把抱住英媛,“正是这回事……所以你这会子不能再傻等着,唯有先理清思绪,待得待会儿小阿哥的信儿准了下来,你便该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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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整座紫禁城都沉入夜色,那些金瓦红墙都被黑夜掩盖的时候儿,终于传来了准信儿——胡氏所诞下的、永琪的第二子,也已夭折。
英媛所诞下的长子,好歹还活了三天,等到了洗三之时;胡氏诞下的第二子,竟然于诞生同日,只来这世上看了一眼,便长辞而去了。
胡氏自是哭到撕心裂肺,几次要以头撞地,想要跟着孩子一起去。
终究都才只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这辈子头一回当娘,这便如何承受得起这样的丧子之痛;便想不开,宁肯一同死了罢了,也舍不得小小的孩儿独自去走那条黄泉路。
愉妃和五阿哥嫡福晋鄂氏,见大势已去,虽说也安慰胡氏,但是总要出门去面对众人。
愉妃更是要亲自回禀皇帝才行。
胡氏的屋子里便只剩下几个妇差、女子照应着,拼命拦着胡氏寻短见罢了。
胡氏闹腾了好一会子,终于累了。绝望地躺在帐子里,小小的脸衰败如落叶。
英媛走进来。
妇差们都像见了救星,跟英媛行礼,都说:“英媛格格好歹劝劝我们格格。”
英媛坐下来,要了热水,拧了手巾,轻轻替胡氏擦着额角被汗黏住的头发。
“失去孩子的疼,在咱们所里,我便最懂。你眼下心里的不甘、绝望和疑问,几个月前,我心里全都一模一样儿。”
“可是,博容啊,”英媛唤着胡氏的小名儿,“我都能好起来;你会子便是再难熬,你也得熬过去。你得跟我一样儿好起来才行。”
“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没了,可是唯有咱们好起来了,才能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孩子去……便是咱们这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那孩子受了什么委屈去,也唯有咱们好起来了,才有机会回头查清楚去,是不是?”
胡博容眸光一转,眯眼凝住英媛。
“姐姐是说,姐姐也觉着我和我的孩子受了委屈去?又或者说,姐姐当初失了大阿哥,回头已经查清楚了,内里别有隐情?”
英媛毅然点头。
“我的孩子没了,可是却因此反倒换来了阿哥爷的格外疼惜。我不怕与你说:阿哥爷这几个月来在我房内留宿的夜晚,倒比嫡福晋还多出两倍去!太医说,我的身子调理得很好,康复得很快,说不定很快便可以再得孩子去。”
“博容,你的孩子没了,这已经是事实。你就是再难受,也已经挽不回。若你愿意,倒不如善加运用此事,反倒能赢来阿哥爷多一分疼惜……”
胡博容的哽噎一点一点变弱,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望住英媛,“姐姐,你为何帮我?”
英媛却笑了,“这会子我何尝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我只怕明天一早起,所里便会将你早产、阿哥夭折的事儿按在我头上了。到时候我便是想与你说话,都不容易了。”
胡博容紧紧盯住英媛,“姐姐这样说,便是这件事必定与姐姐无关?”
英媛惨然一笑,“同样的苦,我也吃过;我敢在你面前用我全家性命,用我余生的子孙福气来与你赌咒发誓!”
胡博容盯住英媛半晌,终于转开目光,幽幽点头,“那我心下,便也明白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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