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赶在给皇后请安之前,婉兮便先到了储秀宫外,候着语琴。
因储秀宫里,语琴是随着愉妃同住的,婉兮不便直接越过愉妃去直接见语琴,这便立在门外长街里。
待得语琴出来时,婉兮的鼻尖儿已是冻红了。
语琴登时便急了,上前一把攥住婉兮的手,“你傻呀?便是想见我,叫女子来叫我就行,何必非要亲自来等我?便是来了,也坐进轿子去暖着就是!”
“你这会子是双身子的,你忘了?便是你不怕冷,肚子里的孩子若冷着可怎么办?”
婉兮便笑了,回握住语琴的手。
“我就喜欢看陆姐姐着急。”
“陆姐姐呀,本是出自江南二陆,大儒之家。平素最是贤淑得体,可是一旦急了,才能说出最脆生生的话来呢~”
语琴的脸腾地就红了,“我说过什么了?谁能作证?”
语琴说着朝婉兮身旁的玉蝉一瞪眼,“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玉蝉笑着垂首,使劲摇头。
语琴这才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柔软下来,盯着婉兮,轻声一叹,“……总归咱们是同一日进宫,在宫里风风雨雨一起走过来这么些年。便是我自己不愿满意承认的,也总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就算了,我承认就是——我心下是有些吃味儿了。”
“明知道是不应该,也明知道陈姐姐有理由排在我前头去,可是终究我才是跟你同一天进宫,从头一直好到今日的。陈姐姐也是与你好,可是你别忘了,终究她最开始可是在皇上暗中授意之下,才暗中帮衬着你的。”
“就算到今日,陈姐姐与你的情分,不亚于我;可是至少起头那一二年还是皇上的授意。更何况皇上干脆将你名字里的‘婉’给了她当封号,这就更是明摆着。”
“所以我心里就忍不住地想,我在你心里怎么也该比陈姐姐重要那么一丢丢去……小七是你的长女、第一个孩子,我便总希望你是将她交给我抚养的。”
婉兮含笑点头,“小妹何尝没这样想过?只是,第二次南巡在即,皇上钦点了陆姐姐随驾——如今宫里唯有陆姐姐一人还为汉女,故此陆姐姐能陪皇上南巡的意义,自然应该高于留在宫里替小妹照顾小七去。”
语琴也自然不会忘记,当年第一次南巡,婉兮给她做了全套的汉家凤冠霞帔,坐在船头……身为皇上的内廷主位,这自是她肩上该扛的担子。
语琴便也轻叹一声,“不过你放心,我昨晚想了一宿,实则今早上心里这个弯儿早转过来了。我现在也是觉着,你将小七托付给陈姐姐更好些。”
“终究陈姐姐的性子更为沉静娴雅,高出你我去太多。我这会子虽然也年过三十,可是比起陈姐姐来,还是有些沉不住气。我倒怕小七将我性子里那点子焦躁给学去就糟了。”
语琴说着也是笑了,“我现在觉着,谁来抚养小七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谁能将小七教得更好。若是陈姐姐带着,小七将来一定是沉静灵秀的好姑娘,我也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