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妃又何尝不是随机应变之人。
她深吸一口气,已是平静下来,屈膝行礼道,“回皇上,妾身们方才正在陪皇太后说话儿。说才说起皇上八月间的万寿,这便又说今日皇太后的万寿。”
“既然后宫姐妹都在此陪伴皇太后,主子娘娘那会子没来,妾身等便也说起主子娘娘的喜气儿。说是坐胎的日子,怕就是在八月十五前后那几天呢。”
皇帝倒也点头微笑,“你们的日子算得倒明白。也没错,正是八月间的事儿。”
舒妃便笑了,眸光兜着皇帝盈盈流转,“皇上果然是有计划的!今年必定是想叫皇太后多喜临门,有了妾身的十阿哥、嘉贵妃的孩子之外,还叫主子娘娘也有了喜。钤”
“只是皇上可真坏,明知道皇太后的万寿就在十一月,皇上却在八月间格外恩宠主子娘娘去,叫主子娘娘在八月那会子坐下了胎气。这十一月前后便正是最辛苦、最不稳妥的时候儿,皇上倒让主子娘娘如何顾得上皇太后的万寿呢?”
舒妃比婉兮还小着一岁,这会子说起话来,姿态也是清丽俏皮,嗓音如莺声呖呖,脆生生地好听洽。
皇帝也笑了,只是勾起一边唇角。那笑意横亘在鼻尖上,没法子向上融入眼底去。
“舒妃说的是,朕怎么就单算计着叫皇后在八月间得了孩子,然后叫皇后十一月于皇太后的万寿之期,连地都下不来了呢?”
皇帝说着横过手去握了握那拉氏的手,“瞧,舒妃都替你鸣不平了。都怪朕不好,不该在八月里与你格外伉俪情深,更不该给你这个孩子了。”
那拉氏勃然变色,愣愣瞥舒妃一眼,“谁说的?妾身进宫二十年,终于得以替皇上开枝散叶,这才是天大的好事。连皇太后都欢喜得落泪,这才是给皇太后最好的万寿贺礼。”
“便是有谁看不过眼,皇太后心下也都看得真真儿的,便连皇上也不必计较。”
舒妃面色一时苍白,一双眼黑漆漆地盯住那拉氏,想松都松不开。
正说着话,外头又是笑声传来,正是宁寿宫的裕贵妃到了。
宁寿宫现有两位主位:温惠皇贵太妃、裕贵妃。因温惠皇贵太妃是康熙爷的嫔御,比皇太后还高了一个辈分去,故此温惠皇贵太妃没过来,只有裕贵妃自己来了。
裕贵妃耿氏在先帝时,便也与皇太后交好,这会子是皇太后的万寿,皇太后自是什么都拉着她一起。这便往日不常出宫走动的,今儿也特地从宁寿宫来了。
一时众人又是各自见礼。皇太后抓了裕贵妃的手一起坐。
这会子自然不能叫那拉氏让座,舒妃只得讪讪让出皇太后身边的位子来,请裕贵妃坐。
裕贵妃虽说刚来,可是多年后宫的生活,早叫老太太练就一双火眼,这便已是瞧出来方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来了。
裕贵妃来是陪皇太后,那自然是要说和乐的话,这便道,“瞧瞧,皇太后的福泽深厚,当真是谁都比不了的。皇上、还有这些个乾清宫主位陪着说话儿。我真怕我在皇太后宫里多坐一会子,便舍不得回我那清清静静的宁寿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