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样朦胧之间看见苍珠,越是这样仿佛听见苍珠的语声,玉壶便更是难过。
她不是小姑娘了,她是年过三十的成熟女子。她更是经历过二十年后宫争斗的人,她早知道这世上一切都要靠自己,没有虚幻的信仰可以救命。
……她便越是清楚地认识到,苍珠已经不在了。她便是再希望苍珠还能护卫在二爷身边,却也只能是一个虚幻的想望罢了。
虚幻再美,也终究承托不起半点重量;现实再残酷,也得自己抹干眼泪,恨恨咬牙醒转回来。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撸。
手腕却被人轻轻握住。
她心下激灵一跳,几乎下意识便抓起地上石块,兜头便要砸过去达。
她以为,是反叛终于爆发,是有人来捉拿她了。
她宁肯死,也绝不可以活着成为那反叛者的人质,绝不可以用自己来叫二爷为难。
若她一击之下不能砸伤对方,她便一头撞死便罢。
可是石块还没等落下,她倒是先看清了来人。
两鬓斑白的男子,一双眼幽深如深潭。是她从年幼之时,便悄然藏进心中的眉眼。
她一个轻喘,手中的石块已然落下,眼角一湿,险些落下泪来。
“二爷,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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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雪域已快一年,可是二爷从未有一天不埋首政务。他没时间陪她四处走走,她也从来没有过一声怨言。
她可以自己走,可以自己去看这雪域的天地、山湖。她又不是小姑娘,她从来都分得清轻重。
可是心下,终究还是存着一点子女子的心事——终也还是希望他能抽那么一点子时间陪陪她啊。
这心思揣了太久,久到她自己都要摁灭了,可是却没想到二爷竟然出现在了眼前。
是她眼花了么?
她连忙抬手揉了揉眼。
一向在宫中都被人称作“姑姑”,在主子眼里永远是老成持重的,可是她在二爷面前,却永远都是个言行青涩、手足无措的小丫头。她这会子揉着眼睛的模样,不自知落在傅清眼里,反倒有天真烂漫的可爱。
傅清便笑了,伸手拉下她的手,“不用揉了,你眼睛看见的是有血有肉、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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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满面通红,忙问:“二爷怎么来了?”
这会子已是火烧眉毛,二爷跟拉布敦片刻不敢松懈,怎么二爷还能寻出来,并且一路寻来了湖边?
傅清却没答话,只抬眸凝视那雪山、圣湖:“原来你每日里都是到这里来了。在看什么?每天看相同的一片风景,不单调么?”
玉壶轻轻咬住嘴唇,转眸看住他。
傅清挽住玉壶的手:“我不该问,都是我的错。自从来了雪域,我便没抽过一天的时间陪过你。你在行署中独自一个难免寂寞,却又不便远走,便每日里只能来这样一片地方罢了。风景每天不同,再单调也不寂寞……寂寞的是你的心才是。”
玉壶眼圈儿一热,忙别开头去:“二爷说错了,我没有。都说雪域的雪山和圣湖,自身都是神明的化身,我便每日来寄托心事,为二爷祈祷,为朝廷祈祷。”
傅清轻轻回眸:“我的神明,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