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是在门内耽误了这样好一会子,门外的寿山也只能隐约听见悉悉索索,那拉氏的语声絮絮叨叨、悉悉索索。只是因为那拉氏说的是满语,宫里的太监却都是汉人,便是这些年也极力去学满语,可这模糊之间也总有些听不真楚的。
寿山便有些皱眉,直觉是那拉氏拦着皇帝,不叫出来撸。
等待皇帝的这会子,寿山总归也听不清他们在里头嘀咕什么,便走了神。脑海中便浮现起皇太后那烟不对劲儿时,安寿捧了青条烟丝走过来叫他闻时,那眼中的一缕神色。
寿山便也会意,极力与安寿一起,只说是青条烟丝都无碍,只是点烟的人不对了。
与安寿一起在皇太后身边伺候这些年,他们两个一个是掌事儿的姑姑,一个是总管太监,早已是心意相通,便是一个眼神儿,彼此也都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这些年,两人的利益更是绑在了一处,绝不做他们两个人之间内斗的蠢事儿去。
故此安寿那一个眼神儿,他便猜到了——若烟丝里有手脚,应当是舒妃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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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都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宫里什么事儿他们没见过,故此这回皇上只带了皇太后和皇后两人出巡,后宫那帮年轻的主子们会想什么,他半点都不意外。
舒妃这回没能跟来,可是舒妃还是想来啊。
当初这个中宫之位空出来的时候儿,谁不知道最有可能问鼎的就是那拉氏和舒妃两个呢。舒妃比那拉氏差什么啊,除了一个先帝亲赐的身份之外,最要紧的自然是差一个皇子达。
如此他怎么能不明白烟丝怎么出的怪味儿,舒妃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些年啊,往皇太后宫里来得最多的就是那拉氏和舒妃两位。他跟安寿是皇太后跟前最得力的奴才,这两位主子便也都讨好他们。这些年他们从那拉氏和舒妃手里得到的东西,着实不少。
可是该怎么说呢,那拉氏终究母家都在关外吉林呢,能送进来的不过是当地的物产,也就是打牲乌拉处每年能给皇上进贡的那些东西。什么成筐的大松塔呀、皮货呀、鳇鱼啊……金贵是金贵,那拉氏的心意足性也算足性,可是这些终归都只是记录着满人进关之前的老生活,他一个汉人,他拿着这些总觉得没什么意思,哪儿比得上真金白银使着趁手啊!
舒妃就不同了,人家每回拿出来的都是最实诚的。虽然每次来了言语不多,可是一片金叶子或者一张宅子的地契,就早抵得过万语千言去了不是?
故此寿山和安寿这心里,早已经倾向舒妃去了。虽说这会子那拉氏已经正位中宫,可是人家舒妃的妹婿还是傅恒呢。皇后在宫里给他们带不来什么实惠,总归他们是皇太后身边的人,便是皇后也不敢拿他们怎样;可是舒妃却是不同了。
故此眼巴前儿,就算是明知道他这一来搅局,那拉氏肯定不高兴,可是他还是来了。
那拉氏不高兴,他不怕;若能卖舒妃一个好儿,他才更能赚得盆满钵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