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乾清宫家宴。
皇帝在乾清宫与宗室王公、成年皇子共聚一堂;后头坤宁宫里,则是以皇太后为首,以皇贵妃那拉氏为女主人身份,将后宫嫔妃、未成年皇子、宗室福晋都齐集一堂。
今年的那拉氏是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主持这坤宁宫的家宴,自是格外卖力。敬酒言谈间,也颇有几处故意为难婉兮的地方儿,婉兮却也都忍了过去。
不过也幸好,此时的身份倒是也给那拉氏,宛若野马勒上了辔头,叫她也不能如从前那般言语无忌。
整场家宴下来,两人之间虽然波澜暗生,不过好歹是相安无事熬了下来。
皇太后、那拉氏自然是赢家,满脸的得意,婉兮自己算是“失意者”,故此婉兮便也格外留意同样的“失意者”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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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散去,婉兮找到了大阿哥永璜的家眷。
玉叶上前道:“福晋请留步。我家主子有几句话。”
永璜被皇帝叱责、褫夺继承大统的资格之后,永璜忧愤而病,今日并未来参加家宴。便是那位辽代耶律氏后裔的嫡福晋伊拉里氏也没来坤宁宫家宴,正好推脱是要为大阿哥侍疾。
来的是永璜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
因是侧福晋,出身又比不上嫡福晋,故此这位伊尔根觉罗氏整个家宴都有些怯生生的。更何况如今大阿哥彻底失势,在家宴上便连那拉氏都仿佛忘了曾经的情分去,对这伊尔根觉罗氏视而不见,半点温煦都没有。
那一幕都被婉兮收入了眼底。
伊尔根觉罗氏一见是婉兮,赶紧上前请双腿安:“不知令娘娘有何吩咐。”
大阿哥和嫡福晋不来,便连皇长孙绵德也都没来。可怜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自己来了,也带了自己的儿子绵恩来。
那孩子不过两虚岁,却也仿佛能体会到大人世界的人心炎凉,整场宫宴都安安静静坐着,不哭不闹,也不跟旁的小孩儿争抢饽饽;便是这会子,也只怯生生躲在母亲的衣褶里,睁圆了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地盯着婉兮看,却不敢贸然出声。
婉兮心下也是疼惜,便含笑,自己先蹲下来,朝那孩子伸出手去:“绵恩别怕,来,到令娘娘这儿来。”
同样是永璜的儿子,绵恩却只比嫡长子绵德晚了一个月出生。生来便已是庶子,生成这样的性子,在府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婉兮这般亲切呼唤,那小孩子仰头看看他母亲。伊尔根觉罗氏便连忙往外推那孩子:“绵恩,还不快给令娘娘磕头!”
婉兮倒笑了,自己先伸手一把将绵恩给抱进怀里,免了礼数去。
婉兮将孩子抱起来,又伸一只手拉住那侧福晋的手道:“十二年那会子过年,也是这家宴时,那会子两位皇孙尚未下生。大阿哥来与我请安,倒提过说喜欢我给四公主做的一个小玩意儿。我便也应承下来,说到时候一定亲手给两位皇孙也做一个。”
“只是十二年那会子的七月,我陪皇上去了木兰,这便错过了。今年七月间,又正好是皇贵妃晋位,皇贵妃与你家好,这便也在七月间一并给绵德、绵恩过了周岁的生辰……因是皇贵妃的好日子,我便也退让了,这便一直都没将东西送出手。今儿,终于得了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