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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伙一块儿忙碌,再加上那榆钱儿本也熟得快,不多时便一锅一锅地出笼了。由如意小舟摆渡送到岸边去,岸边官员、百姓获此天恩,无不欢声雷动。一时之间两岸柳烟之间,山呼万岁,声震天地。
皇帝自是欢喜,亲自登上青雀舫顶层甲板,立在船头,向两岸挥手致意。
那山呼海啸也传到黄篾船上来,几位后宫全都欢喜而笑。
陈贵人走过来,特特上下打量婉兮,却不语,只是含笑眨了眨眼。
婉兮便有些不好意思,忙垂眸打量自己:“我可是糊了一脸的面粉去?”
陈贵人这才扬声一笑:“没有。我是瞧着你啊,仿佛间,已然隐隐露了中宫之相。”
婉兮的脸登时便红了:“陈姐姐说笑了。”
陈贵人点点头:“我啊,只是胡乱猜测,若是咱们的皇后不在了,皇上要封谁为后。”
婉兮心下微微一毛,却随即便清静下来:“小妹是包衣,家族又是内管领下人,说白了曾为戴罪之身。总之这一切,实与小妹无关。小妹这些,不过是尽心替皇上想着些罢了。”
陈贵人也笑了:“谁说不是。你是包衣,我是汉女,反正这宫里的事儿啊,都与咱们无缘。除非皇上肯顶住祖宗规矩,肯不在乎宗室大臣的折子,才能施出那捅破天去的私恩啊。我啊,是绝无这个福分的就是了。”
陈贵人点到即止,含笑接过婉兮又做好的一笼屉饽饽,转身递到舱外去了。
婉兮倒也不免微微失了一会子神,便连语琴走进来都没觉察。
语琴故意咳嗽了一声,倒把婉兮吓了一跳。
语琴将空了的笼屉给婉兮摞在面案旁,不由得叹了口气:“都上船了,后日便到天津了,当晚便能回到京师皇上却还没有半点动静。那位还不是稳当当地坐在中宫的翔螭舟上!”
婉兮垂下头来:“我倒觉着,皇上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只是她自己却还不甘心罢了。”
“姐姐想啊,她出行前那么明白的天警,她都不在乎皇上只是天子,皇上的话又如何比得上天意去,那她就更不在乎了。”
语琴摇摇头:“也是,人家是毓秀名门,祖祖辈辈皆为朝中大员。人家又是先帝亲赐的嫡妻元后,便是皇上又还能如何?”
婉兮垂下头去:“此事我自是不便当面问皇上,可是我知道皇上身为天子,最不愿违的便是天意。总归这若是稳稳当当就回去了,岂不是天子逆天而为?”
语琴柳眉轻扬:“说的是!”
婉兮伸手轻轻握了握语琴的手:“姐姐,烦劳帮我请纯贵妃进来。”
语琴微微屏息:“方子的事你要告诉她?”
婉兮点头:“她本来有权利知道,我便不该再瞒着她了。后宫争斗虽情有可原,只是不该作孽在孩子身上。这件事,我又何苦要再瞒着?”
语琴秀丽的眉眼之间,便也坚毅下来。
“好,既然情势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该办的,自当办了。”
少顷纯贵妃含笑走进来:“令妹妹,你这榆钱儿饽饽当真了不得。皇上一路南下都没受这样山呼万岁,却叫你给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