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一场,梅连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咳嗽着擦干眼泪:
“那小伙子碰巧也是我们村的,人还不错,长得也还端正,和我侄女挺配的。”他站起身往外走,示意我们跟上。
我俩缩在走廊里,不太敢上前,只见梅连舟来到正屋那小两口身边:“我侄女孤零零一个人走,我不放心,就寻思替她找个伴,黄泉路上也能有个照应,对她而言,这是积阴德的好事。”
以前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我害怕的同时,又感觉挺好奇。
梅连舟瞧了眼窗外的雪夜:“子时已过,开始拜堂吧。”
他坐在太师椅上,尖着嗓子念道:“今有梅燕子,张瘦在此成亲,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我们躲在远处,观看梅连舟主持阴魂,朱飞越瞧了眼那男尸,小声嘀咕:“是挺瘦的。”
我赶紧冲他嘘声,示意别乱说,就在这时,女尸的脑袋突然一歪,向我们这边动了下。
那样子就好像,她听到了朱飞越说话似的。
我心脏咯噔一跳,只见梅连舟也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将女尸的头扶正。
朱飞越吓得脸一白,再不敢吭声了,老实躲在我后面。
大堂让烛火照的通红,梅连舟披头散发,手里捏着个竹板,嘴里不知在念叨着啥,过了会,他突然瞧着竹板,阴阳怪气地唱开了大戏:
“我家有女一十八呀,肤白貌美赛天仙呀。”
“奈何命苦死的早呀,黄泉奶奶多包涵呀。”
“今有张瘦二十三呀,浓眉大眼似潘安呀。”
“郎才女貌挺般配呀,鬼夫鬼妻好阴缘呀。”
“从此生死永相隔呀,同心协力闯七关呀。”
本来这拜堂就是件非常恐怖的事,再加上梅连舟像犯了失心疯,嗓子又尖又细,别提多难听了,本来戏词还算喜庆,却硬是唱出了悲凉,绝望的调调。
这一切,让原本就瘆人的阴婚现场,更增添了不少诡异。
梅连舟唱的正起劲呢,突然走廊里吹来一阵阴风,将烛火弄的东倒西歪,有几扇窗户被风雪推开,吱啦啦乱响。
与此同时,那女尸的脑袋,又向我们这边歪了下。
这次歪的力度很大,我甚至能听到她脖颈发出骨折的响声。
梅连舟似乎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他惊疑地盯着那女尸瞅了会,把她脑袋掰正。
咔嚓!
女尸的脑袋再次朝向我们,红纱下,那张死灰色的脸上,嘴角似乎带着笑意。
我和朱飞越被这阴森至极的场景,彻底吓呆了,缩在走廊里,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特别是朱飞越,这货平时吊儿郎当,真遇到事,他胆子比小姑娘还小。
这小子躲在我背后,腿抖的像筛子:“不对啊志文,我咋有种感觉……要出大事呢?”
我悄悄回了句:“看就行了,能出啥事?”
梅连舟站起身,蹲在女尸跟前,一字一句问她:“燕子,你有啥未了的心愿,告诉叔,叔替你做主。”
死人自然不会说话,但最恐怖的是,梅连舟话音刚落,只见女尸身子居然有了反应,胳膊微微抬了下,惨白色的手指,缓缓指向我不远处的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她看上了我不成?